明明只是个半大孩子,却偏偏做出一副色-欲熏心的模样,瞧着还真有些怪异。“喂,口水流出来了。”钟紫苑忍不住出言讥讽道。
“啥!”耶律脱儿回过神来,忙放下酒杯胡乱擦了擦下巴。然后回首瞥了一眼,诧异道:“你这个疯婆子怎么逃出冷宫了?”
钟紫苑一皱眉,恼怒道:“第一,我不是疯婆子。第二,我也不是逃出来的,是你们可汗请我出来的。”
“什么都好,别管那么多了。”耶律脱儿兴致勃勃的拉着她的手腕,指着场下一位正在翩翩起舞的舞姬,道:“你瞧她怎么样?待会我想向箫夫人要她回去。”
钟紫苑下意识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才发现他指的舞姬居然是月氏族的小公主格美。钟紫苑对上格美木然黯淡的眸子,心中不由恻然。不管格美在进上京前是如何神采飞扬,野心勃勃,踌躇满志。今天看来都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噗嗤”一声,坐在他对面的萧宜兴瞧见了这一幕,不由大笑起来。他丢下手里被啃得七零八落的乳鸽架子,讥讽道:“毛都没长全,还想学人家玩女人,真是可笑。你要她回去干吗?是给你喂饭还是给你换尿片?”他话虽然说的粗俗不堪,却引得周遭一片嬉笑,那些女人打量耶律脱儿的眸光越发轻鄙。
萧宜兴回首对着萧夫人一抱拳,嬉笑道:“姐姐,你要是疼弟弟,不如把这个舞姬赏给我如何?我府里恰好少了一个倒马桶的丫头。”
耶律脱儿大怒,他“腾”的站了起来,摔了手里的酒盏,一脚踹翻了面前摆满食物的案几。指着萧宜兴的鼻子怒喝道:“你不就是仗着比我大几岁,处处想要压我一头嘛!咱们不妨比一比,谁要是赢了,这个舞姬就归谁。如何?”
“比就比。”箫宜兴也不甘示弱的踢翻了面前的案几,他褐色的眼睛里,闪动着兴-奋暴虐的光芒。
钟紫苑被这突然出现的火爆场面下了一跳,可周遭的众人居然一点影响都没有。该跳舞的跳舞,该说笑的说笑,似乎早就司空见惯了。倒是处于风暴中心的格美面色有些苍白,原本轻盈的舞步似乎也变得有些凌乱。
萧夫人按了按额角,头疼的道:“你们两个见面就要闹。都从小闹到大了,怎么还没完了。”
箫宜兴冷哼一声,道:“姐姐,你明知道我和他从小就是死敌,我的庆功宴,干嘛要请他来?”
“胡说。”萧夫人苦口婆心的劝道:“你们两个,一个是未来的南院大王,一个未来的北院大王。必须要通力合作,互相扶持,才能保我可汗江山稳固。周边诸族恭顺,并且与那中原皇帝抗衡。你们总是这样闹呀闹的,让可汗如何放心将两院王位交由你们来继承。”
箫宜兴与耶律脱儿互相对视了一眼,冷哼一声,掉过头去。萧夫人对身边的侍女使了个眼色。那侍女立刻捧了两杯美酒送到他们面前。
萧夫人率先举起手里的酒杯,笑道:“好了,咱们不如痛饮一杯,忘记昔日恩怨如何?”她的声音柔和悦耳,却又不失威严。箫宜兴,耶律脱儿虽依旧看对方不顺眼。可在萧夫人面前却不敢再继续放肆。两人只得冷哼一声各自取了酒杯,遥敬了萧夫人一杯后悻悻落坐。
他们先前所说的话钟紫苑一个字都没有听懂。她的眸光正灼热的死死盯在地上那块金黄喷香的烤羊肉上。倒不是她肚子饿了,而是因为那块羊肉上插着一柄小巧精致的银刀让她的呼吸逐渐加粗。
那把银刀刀身虽然狭窄,却锋利无比。刀柄上还镶嵌着一颗硕大的红宝石,一看就不是凡品。要是能用它来切开耶律帖烈的喉管,应该不算太难。
耶律脱儿悻悻的落座后,依然余怒未消。他扫了身边的钟紫苑一眼,没好气的道:“难道冷宫没东西给你吃吗?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真是晦气。”
恰好上首的萧夫人也随口吩咐道:“来人。把地上收拾一下,按先前的菜色再上二桌。”得了吩咐后,立刻有侍女上前收拾被踢翻的案几还有散落一地的碗碟,食物。
钟紫苑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去捡那把银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连同那块被弄脏的羊肉一起被侍女给捡走了。
“别看了,待会还有新鲜热乎的羊肉上来,真是丢脸死了。”耳边传来耶律脱儿不耐烦的声音让钟紫苑全身一僵,她偷偷瞥了身边的塔莲娜一眼,见她看向自己的眼神充满了狐疑及警惕,钟紫苑立刻收回了自己过于灼热的眸光。
侍女们的手脚很快,没过多久就在俩人面前的案几上重新摆上了各色美食以及醇厚的烈酒。里面依然有一道烤羊肉,只是那羊肉是片成薄片后整整齐齐码在盘子里的,那银刀自然是不会跟着呈上来了。钟紫苑有些失望的长吐了一口气。
倒是耶律脱儿顺手把那盘薄如蝉翼的羊肉片全推到她面前,态度极为恶劣的道:“喂,疯婆子,有的吃就快吃,别等到没有的时候又像狗一样死盯着不放。”
钟紫苑嘴角慢慢扬起,露出一个讥诮的笑容,幽幽道:“记得一年多前的那个雪夜,我请你吃拉面时,可没有这么不客气。”
当她第一次见到耶律脱儿的时候,就觉得他有些面熟,再细细回想还真让她想起来了。他就是一年多前,拿着一根木棍将自己和豆蔻堵在风月街的胡同里意图打劫食物的那个小乞儿。记得当时自己就对他的身世有了疑心,所以留心多看了他几眼,没想到他还真是个落难的贵族王子。
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会让一个发育中的男孩子一下子窜高不少,却不会让他的外貌发生大的改变。尤其是他那双如狼般格外幽亮的眼睛,总是让人格外的印象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