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成瞬时起疑,他受袁尚重托,前来监视张颌,从一开始,他就把张颌当作了不可信任之人,因此,每每察言观色,寻找蛛丝马迹,方才简雍那心领神会的一瞥,立即让他起了疑心,又见张颌三言两语便将简雍打发,更加起疑,既然这张颌要见这高军说客,何以自己在场时却又如此厉色回绝。
“张将军!”臧成立即有了主意,心中冷笑,道:“将军就这样放此人回去吗?”。
张颌见臧成不怀好意,心里也大是不爽,道:“怎么,臧将军有何见教?”
臧成道:“将军何不如将此人追回杀之,以鼓舞士气。”
臧成心里想,要排除张颌的嫌疑,唯有这个办法,教张颌杀这说客,若是张颌不肯,那么二人或许已有了勾结,若是杀了,既可表明张颌的清白,就算将来张颌有意背主,也可现在断了他的退路。
张颌失色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臧将军休要再说。”不斩来使几乎成了一条不成文的规则,早在春秋时期诸侯派出的外交使节是不可侵犯的。当时楚国派出申屈出使齐国,楚庄王特意嘱咐不要从宋国经过。宋国执政华元听说了,觉得这是对宋国的莫大侮辱,就设伏击杀死楚国使者。楚庄王为此“投袂而起”,出动大军包围宋国国都整整9个月。宋国派出使者到晋国告急,晋国上一年刚被楚军打败,不敢冒与楚国全面冲突的危险,只是派解扬为使者劝宋国坚守,不要投降。解扬经过郑国,被郑国抓起来交给楚国。楚庄王亲自接见解扬,企图买通他,要他向宋军喊话,说晋军不再提供救援,断绝宋军的希望,解扬不同意。经楚庄王几次威逼利诱,解扬才答应下来。可是当解扬来到了望城中的楼车上,就大声疾呼,说晋国援军不日就到,请宋国无论如何要坚持下去。楚庄王大怒,解扬说:“我答应你的条件只是为了实现使命,现在使命实现了,请立刻处死我。”
楚庄王无话可说,反而释放他回晋国。长期围困而无战果,楚庄王打算退兵,可申屈的父亲拦在车前,说:“我儿子不惜生命以完成国王的使命,难道国王要食言了吗?”。楚庄王无言以对。申屈父亲建议在宋国建造住房、耕种土地,表示要长期占领宋国,宋国就会表示屈服。宋国见楚军不肯撤退,就派华元为使者来谈判。华元半夜里潜入楚军大营,劫持了楚军统帅子反,说:“我的国君要我为使者来谈判,现在城内确实已是‘易子而食,析骸以爨’,但是如果订立城下之盟则情愿举国牺牲。贵军退到三十里外,我国唯命是听。”子反就在睡床上保证做到。第二天报告了楚庄王,楚军真的退30里外,和宋国停战,双方保证不再互相欺瞒,华元作为这项和约的人质到楚国居住。…。
由此可见,信义在这种时代极为重要,臧成要张颌杀简雍,虽然能洗清张颌的嫌疑,可是对张颌无异于是极大的打击,当年吕布之所以臭名昭著,除了为虎作伥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便是没有信义,一个没有信义的人,很难立足。
这等于是完全断了张颌的退路,将来又有什么颜面做人?
臧成见张颌不肯,步步相逼道:“莫非将军与这说客有旧?”
“我与他第一次相见!”张颌顿感不妙,心中挣扎良久。
臧成冷笑:“既如此,将军为何不杀?莫不是另有打算吗?”。
张颌此时也是火了,冷哼一声,举步便走出帐子。
臧成更是大怒,料定张颌不可信任,于是连夜召先登死士商议,要擒拿张颌治罪,臧成准备一切,打算第二日军中议事时动手,不料其中一人与高览乃是同乡,于是便向高览密报。
高览和张颌,文丑,颜良并称河内名将,但名声远逊于其他三人。此时听闻这个消息时也是大惊失色,向来人道:“若臧成杀张颌,吾等也必死了。”这并非是危言耸听,张颌自领命以来,一直处在风口浪尖上,饱受猜忌,若是张颌一死,那么主帅的人选必然空出,而高览恐怕早晚要接任,可是高览却看得明白,这个主帅实在是个烫手山芋,有袁尚、臧成两个在,早晚会大祸临头。
再加上他与张颌本就有旧,平时关系不错,于是又去向张颌告之。
张颌大惊失色,随即冷笑道:“袁尚好谋不断,连兄弟尚不能相容,又只信任小人奸裘,若没有子义告之,吾岂不是要含恨而死?”
高览道:“儁乂可有打算?”
张颌道:“既无奈何,只有反了,不若今夜便带人杀了臧成,以绝后患。”
张颌也不是好惹的,虽然他是个主帅,可是自出征开始,反而一直看臧成的眼色行事,他早就忍不住了,现如今到了这个份上,既没有了回旋的余地,那么索性就来个狠得。
高览犹豫不定,道:“我父母妻儿尚在邺城,只怕… …”
张颌道:“杀了臧成,我们立即投高谨,之后再请命轻袭邺城,袁尚带兵去了并州,必可救子义的家小。”
高览下定决心,于是道:“如此甚好,既如此,该如何动手?”
“可召集心腹,天过拂晓时再动手,杀入臧成的营地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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