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兄弟,实不相瞒,我是从长安来的。”阿斗开口说道。
“长安?你是汉人的皇帝派来的?”姚冲问道。
“恩……算是!”
“看不出来,真看不出来,想不到汉人的皇帝派来的人这么年轻。”姚冲想都没想,直接点了点头:“好,这彻里吉害的我家破人亡,只要能够干掉彻里吉,我听你的!”
“好,我们击掌为誓!”阿斗说着伸出了手。
“来,击掌为誓!”姚冲也伸出了手。
之后阿斗从怀中掏出了一块铜板,举剑将铜板劈成两半,将其中一半递给姚冲,同时说道:“姚兄,过些日子,自然会有人带着这半块铜板找你,希望姚兄到时候一定要助我一臂之力!”
“好,一言为定!”姚冲很干脆的接过那半块铜板。
“那么咱们后会有期了!”阿斗一拍马,继续向前走去。
“好,后会有期!”姚冲说完,突然想起一件事情,而后接着喊道:“小兄弟,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在下姓刘……”阿斗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姓刘……汉人姓刘的可不少,记得他们汉人的皇帝就姓刘。”姚冲喃喃自语道。
……
氐人是从羌人当中分出来的,原本羌氐二族本是一家,所以两族基本上也是杂居在一起的,而慢慢的氐人转变成了农耕民族,需要稳定的居住下来耕种土地,于是渐渐的形成了无数的村落。而羌人虽然也有个别的回耕种,但是绝大多数的羌人还是依靠游牧生活。
所谓氐人的王部,实际上是氐人居住的最集中的地方。这里靠近水源,而且已经被氐人开垦出来了一片可以耕种的土地,很多的氐人都居住在这附近,而氐王苻健居住的地方就被称为是氐人的王部,无数的氐人村落如同众星拱月一般围绕在王部周围。
苻健当上氐王以后,大力发展农业,使得氐人的人口每年都在增加。而如今,苻健在这王部修建了一座城池,作为氐人所谓的国都,而苻健自己的王宫也在这城池当中。
不过在阿斗看来,这氐人的国都却让人大失所望,别说跟长安、许都、邺城那样的大城相比,就是连中原地区一般的县城都比不过。
那低矮的城墙不过一丈多一点,一般的成年人使劲一跳就能抓住城垛,而且整座城墙全都是黄土制成的,感觉起来更像是一座堤坝,而且还是那种毫安全感可言的堤坝。城墙根本没有城门楼,甚至连城门都没有安装。只有一个开放性的入口。入口处两边各站着一名士兵,而入城也不需要交纳任何的厘金,只要你愿意,就能入城。。
走进城后,举目望去,狭窄的道路两旁尽是低矮的土房,有的地方甚至连土房都舍不得造,只是用木头之了个架子,然后上面铺上一层草,搭建了一个简易的棚子。铺面也没有经过休整,黄土上面尽是坑坑洼洼,阿斗丝毫也不会怀疑,如果下一场雨,这道路绝对会变得泥泞难行。
“真寒酸!”阿斗心中默默叹道。
对于阿斗来说,三国时期城池的规模就已经是比较小的了,相比起来,后世的北京城可要比现在的长安大好几倍!而如今来到氐人所谓的国都,才让阿斗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寒酸,在阿斗看来,这根本不能算是一座城池,就连一般山贼的山寨,也比这城池好得多!
见到如此寒酸的城池,阿斗便失去了继续参观下去的欲望,直接找了人开始打听蒲临住在哪里。结果一打听阿斗才知道,原来蒲临并不住在这城中,而是住在向东六十里处蒲氏自己的部落里。
而同时,阿斗也打听到了另一个消息,那就是氐王苻健最信任的有两个人,一个便是蒲临,还有一个人叫吕归。这个吕归与蒲临可以算的上是苻健的左右手,但是这吕归与蒲临却非常不和睦,每次蒲临说东,吕归必然指西,两人之间总是互相唱反调。
“哼,想不到这苻健倒是很通晓为君之道,知道让蒲临和吕归互相制约,不给任何一方独大的机会……看来苻健虽然是个氐人,也算是很有头脑。”
……
蒲临自小就对汉人的文化非常崇拜,而且非常喜欢读一些汉人的典籍,说起来蒲临还跟关公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喜欢看《春秋》。
蒲临小时候就被送到苻健身边当人质,而因为蒲临乖巧,很讨苻健的喜欢,苻健经常把蒲临带在身边,当做半个儿子来养,同样也是因为蒲临是在苻健身边长大的,所以苻健非常信任蒲临。无论大小事务,总是与蒲临商量。
也许是因为熟读汉人书籍的原因,蒲临行事作风受到了汉家文化的影响,少了一分少数民族的粗莽,而多了一分谋略。这在氐人当中算是个异类。在氐人看来,如果是汉人用计谋,那便是狡猾奸诈的表现,而如果是自己氐人用计谋,那就叫智者,于是善于算计的蒲临成为了氐人当中的智者。
深夜,蒲临坐在屋中,紧皱着眉头,手中则抱着一本司马迁的《史记》抄本,正在灯下翻看。
看到蒲临紧皱眉头,侍卫们没有一个敢进来打搅蒲临的。大家都知道,每当蒲临遇到麻烦事情的时候,找地方坐下,皱着眉头翻看汉人的典籍。这时候,蒲临是最不喜欢被人打搅的。
如今已经到了秋收的季节,氐人纷纷开始收割粮食,可是今年的收成情况却让人非常不满意。
黄土虽然是十分适合种植的土壤,但是氐人所在的地方太偏远了。虽然三国时代的西域是绿树成荫,但是气候却算不上是湿润,降雨情况也比现在强不了多少,北方草原上的沙尘每年都会吹来,只不过是有成片的树林阻挡,才使得西域没有变成荒漠戈壁。
刚开始的时候,氐人来到这里开垦土地,收成是不错,毕竟这些土地多年来没有人耕种,肥沃的很。但是经过这么多年来的开垦种植,土地越来越薄,这使得氐人的收成一年不如一年。再加上去年的雨水并不充足,这使得氐人去年的收成为历年来最差的一次。
如果仅仅是因为收成不好,蒲临也不必太担心,氐人自己应付应付也就过去了。但是每年氐人收割完粮草以后,羌人总是会索要很大一部分。今年羌人正在攻打凉州,所消耗的粮草更是比往年多好几倍,所以今年羌人肯定会索要更多的粮食。
“哎……”蒲临微微的叹了口气,这么多年稳定的农耕生活,已经让氐人的人口增加了好几倍,可是氐人却没有扩张出来多少新的土地,周围很多肥沃的地方都是羌人的草场,氐人根本不敢去开垦,大多数的氐人只能去开垦一些山林或者是比价贫瘠的土地,如此一来,用不了几年,氐人的粮食必然会入不敷出。。
“蒲临先生为何哀声叹气啊?”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蒲临抬起头来,发现门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了一个人,一个年纪还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
“啊!”蒲临心中一惊,蒲临好歹也是一方的酋长,而蒲临所居住的地方虽然算不上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但是也算得上是守卫森严,一般人想要潜进来难度极大,更何况是自己的住处。
蒲临偷眼向门外望去,发现门口两名站岗的侍卫都已经到了下去。
蒲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对方是很年轻,但是既然能够出现在在自己面前而没有惊动一名侍卫,甚至还放到了自己门前的两名守卫,说明对方的武功非常了得。
蒲临并不精通武艺,面对一个能够轻而易举潜到自己住处的人,蒲临知道自己八成不是对方的敌手。而且眼前这个年轻人很可能有着举手之间取自己性命的实力,想到这里,蒲临反而是平静下来。
平静下来的蒲临开始细细打量眼前的阿斗,阿斗实在是太年轻了,年轻的让蒲临觉得诧异。从阿斗那平静的眸子中,蒲临可以感觉到,对方没有杀气。
“应该不是来找我麻烦的!”在这一瞬间,蒲临就做出了判断。不过蒲临并不知道,真正的高手杀气都是内敛的,从外表根本看不出来。
蒲临一拱手,指了指旁边的座位,很平静的开口说道:“这位小兄弟,请坐。”
阿斗很欣赏的看了蒲临一眼,仅仅几个扎眼的功夫,蒲临就从刚刚的震惊中恢复过来,算的上是个人物。
“这位小兄弟,深夜至此来找在下,是为了何事?”蒲临开口问道。
“我有一物,想请蒲先生一观。”阿斗说着,把手伸到怀中,将那乌孙金刀掏了出来。
“咦,这是?”蒲临走上前去,仔细的看了看这乌孙金刀,而后又拿在手中把玩了一番。
“这不是我们氐人的东西,也不是汉人的东西,看这花纹,这也不是匈奴人之物。”蒲临用手弹了弹金刀,接着说道:“这应该是黄金做成的,对了,我想起来了,这种花纹,是乌孙才有的,这是乌孙人的东西!”
“蒲先生说的不错,这是乌孙人的东西。”
“乌孙人真是大手笔,用纯金打造这刀……”蒲临说道这里话音突然顿住,而且仿佛一下子想起了什么,脸上的表情也凝固住了。
“请问这位小兄弟,你是不是从中原来的?”蒲临突然问道。
“不错,我是从中原来的。”
“错不了了,应该错不了了,这是乌孙王子所佩戴之物,若是我没猜错,您一定是恩公的后人!”蒲临说着立刻整理衣冠,冲着阿斗一躬倒地,开口说道:“恩公,请受蒲临一拜。”
“看来你是知道当年的事情了?”阿斗心中微微的一松,本来阿斗还在担心蒲临不知道这把金刀的来历,如今看来,蒲临是知道当年的事情的。
蒲临点了点头:“恩公对我族的恩情,我族又怎能忘记。当年的事情,我从父亲口中听说过。”
阿斗有些欣慰的点了点头,既然蒲临知道这把金刀的含义,这就省了很多的麻烦。
对面的蒲临也明白,这乌孙金刀几十年都没有出现过,如今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想必是金刀的主人有了麻烦要找自己相助,所以才不远千里迢迢从中原来到这西域找自己。
于是跟阿斗寒暄了几句后,蒲临开口问道:“恩公此次前来,不知道有何事吩咐在下,当年我祖父曾经说过,恩公有事,我族必然举族相助,只要是我蒲临能够帮得上的,我定然全力以赴!”
蒲临说的是慷慨激昂,但是阿斗却从蒲临的眼神中察觉到了那么一丝轻微的闪烁。
“看来这个蒲临是个滑头!”阿斗心中微微叹道,同时脸上却挂起了一丝笑容,开口说道:“在下的确是有事情相求。”
“恩公请讲。”
“实不相瞒,我是从长安来的。”阿斗先开口介绍道。
蒲临点了点头,从长安来的,也就是说明了眼前的这位恩公是刘备一方的人。
“如今彻里吉进犯我中原,羌人主力尽在我凉州,所以我希望氐人能够出兵,助我一臂之力,消灭彻里吉的羌军主力!”阿斗说完,眼睛望向了蒲临,刚好看到了蒲临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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