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念慈扭扭捏捏,在轩辕灼热关切的目光下,支支吾吾开了口:“你,你现在是…王爷了,我…我不知道怎么…怎么当王妃…”
嘎?轩辕愣了,什么意思?
杨念慈又道:“我爹是丞相,我娘出身清贵,在家世上,能配上你了。可是…我是什么人,你也清楚,诗词歌赋不会,琴棋书画不通,管家靠乳母,管人靠几个丫鬟…什么都拿不出手,怎么办…”
轩辕一听,突然笑了:“难得惜儿能看清自己。”
气得杨念慈扬起小拳头要砸他,举到半空里又无力的垂下,眼眶子里积起了泪水。
没错,杨念慈自卑了,被轩辕身份的巨大转变激起了极力藏起的自卑。
她在第一世,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智商平平,情商不显,每日活蹦乱跳苦中作乐看似有滋有味,其实只是一股子气劲儿撑着,除了因为要努力填饱肚皮拼命打工的机会,接触的杂七杂八比别人多,就没什么优势。别的女孩看衣服,她就是拼命推销的那一个;别的女孩喝咖啡,她就是送奶盒的那一个;别的女孩吃大餐,她就是端盘子的那一个;别的女孩子挽着男朋友的手幸福灿烂,她一只单身狗口水横流…杨念慈面上乐天,心里最深处却是极度自卑的。
第二世,杨念慈以为自己是女主,以为有了穿越金手指,变成了小富婆,收获暖男温翔一枚,虽然人生短了点儿,也算圆满。谁知做鬼后发现温翔真面目,来了个惨无人道的翻盘大否定。杨念慈内心的阴暗雪上加霜。
现在。一切看上去那么美满那么风生云起,老公儿子亲人朋友,还有什么可求的?杨念慈内心却是不安的,因为这些都是借原主身份得来的,她害怕有一天自己被揭穿,一切的美好幸福泡泡一样被戳破,变得脆弱的心怎么能承受得了?
以前。她一心以为轩辕只是平常出身。她心中不无窃喜的。轩辕不在乎规矩体统,行事放肆随心,对她的深情不悔。都让杨念慈有种自己跟他很相配还合拍能天长地久下去的感觉。但现在,轩辕的真实身份仿佛一巴掌把她打醒了。
杨念慈苦笑,原主的身份够高。可她什么记忆都没留下,披着高门千金皮的杨念慈再装也只能到小家碧玉的高度。王妃?皇子妃?杨念慈心里发黑。那就是国家第一夫人往下就能数得着的女性领导人了,自己能胜任?
“…我。我心里没谱…我做不来…万一扯你后腿怎么办?”
轩辕惊讶,闹了半天为就这个?心疼的将流泪的杨念慈揽进怀里,温暖的大手抹去她的泪水。
“你又瞎想。照你这么说,我在江湖长大。上书房没念过一天书,我能做皇子了?”
杨念慈抽泣:“不一样。你是皇上的亲儿子,这才是最重要的。之前你做统领,不是做的挺好?”
“你做生意也挺好呀。”
“士农工商。最末流的行当,你也觉得好?”
轩辕郑重点头:“我觉得好。你做什么都好。”
杨念慈没被收买,还是在哭。
轩辕挠挠脑袋道:“别哭了。就是多了个头衔,什么都不变的。你照常吃,照常喝,照常做生意折腾你的脸,外边有我呢。男人都是给女人挡风雨的,你不要管。”
杨念慈哭得喘气:“以前行,我不出门别人还赞一声守妇德。可现在,人家看看别的王妃,再看看我…呜呜,没脸见人了…”
轩辕心道,你终于正视了自己一回。
“那…我把别的王妃都做了?”轩辕拿手比划了比划脖子。
杨念慈吓了一跳,坐直身子傻愣愣看着他。
轩辕看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又是一阵心疼:“好了好了,我自有主意,你等着好了。”
杨念慈问他:“你有什么主意?”
轩辕只笑:“明天你就知道了。”
杨念慈嘟嘴。
“娘子,咱们终于名正言顺了。今晚就洞房吧。”
杨念慈傻眼,这么忧郁小文艺的气氛下,这厮就只想着这个了?
提起脚一踹,吼道:“滚,去侯府把儿子接回来!”
轩辕还想再痴缠,被杨念慈又踢了几脚,才不甘不愿出了去。
门外,段相一脸淡定站着呢。
轩辕拱拱手:“岳父大人有礼了,您听够了?”
段相哼了声,转身往外走,还是看这小子不顺眼,但总算有些可取之处,惜儿喜欢就喜欢吧。
轩辕挑眉,哟,老丈人没发火,这是承认自己了?
就这样,早上轩辕的草根皇子身份还有待商榷,天还没擦黑,已经是国朝的宁王了。皇帝大人的速度让人叫绝,他其实是怕朝廷上那些磨磨唧唧的大臣跳出来反对这个考证那个吧?现在旨意一下,金口玉言,再反对也没用了。
以秋相为首的端王派,自是明白新出炉的宁王绝对是自家王爷的大患,商议着要不要进宫死谏,认回皇子哪是这么轻率的事?他的亲母是谁?两人什么时候有了雨露?宁王的生辰八字算了没?会不会被混淆皇室血统?大家都没见过,祖宗也没拜过,族谱更没记上,就封王了?皇上您老人家太儿戏了吧?
秋相恨不得能有什么证据将宁王一竿子打死再不要出现,可他跟段相斗了这些年,自有一套准则。姓段的竟然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按说他不该这么坐得住,难道这里面有什么隐情?
这一犹豫,秋相舍弃了直言进谏的方案,只跟下面人商议着明日上朝时看皇帝是个什么意思,再见机行事。
本以为朝上会免不了一顿争议,可惜,被轩辕从头掐死了。
皇帝上朝,当众再次宣布了轩辕的身份。身着皇子服的轩辕立即出列下拜,奉上一个大托盘,里面整整齐齐摆着的正是侍卫统领的官服。
皇帝眼睛一眯,觉得不好。
轩辕不管别人意味不明的目光,径直道自己已经是皇子了,这宫里侍卫统领一职自然不能再担任,要辞官。
殿上大臣顿觉此子识相。皇帝的安危能交给皇子吗?方便他谋朝篡位?本来今日准备参此事的几个御史也暗暗点头。这事揭过,可以说别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