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氏乘热打铁:“宁公子也不是孩子了,既然可以深夜和闺中小姐密会,也应该懂得结果会是什么。依为妻看,事情转向好的一面,不是更好吗?嫣姐儿的姻缘也就成了。老爷,您想想,嫣姐儿多聪明的人儿,老三让母女两去盛京,再让宁公子护送回来,可不就是这层意思吗?所以,老爷不但不能得罪宁公子,还得以礼相待。同时修书去给宁府,再告诉老三。毕竟孩子们的婚姻得由父母做主不是吗?”
秦功勋一顿:“你是说索性坐实这桩婚姻,让嫣姐儿嫁给宁逸飞?”
“可不是只有这个法子才能让嫣姐儿的闺誉得以保存吗?难道堂堂荣郡王府的公子就可以随意轻薄女子吗?他就不怕言官弹劾他?”
秦功勋双眼顿亮:“荣郡王府的公子又如何,也不能随意和小姐在深夜喝茶。郡王爷也要拿出个处理办法来。我儿也是翰林院清流,是国之未来栋梁,他不可能轻视。果然,你还是细心些。”
吕氏顿时心花怒放,柔顺的帮他捏着肩膀,柔声道:“哪里是为妻细心,只是老爷一时气急了,只顾着维护嫣姐儿罢了。老爷快喝茶,顺顺气。”
秦功勋端起茶,抿了口,又道:“湘姐儿怎么也会和吴公子深更半夜的到处乱跑了。何况刚才沉欢说是湘姐儿约沉欢喝茶,这是怎么回事。刚才你去问湘姐儿,她怎么解释?”
吕氏捏着肩膀的手顿了好一会,他脑子里还有这一茬。
“湘姐儿说她没有约沉欢喝茶,只不过和吴公子一起去长房看望秦钰,一路回来路过罢了。”
秦功勋皱眉,将茶杯一放:“湘姐儿那点心思谁都看出来,整天像个没教养的人一样贴着吴公子,成何体统!如今她也不小了,半夜和吴公子在院子里四处晃也是不妥!”
秦湘被说没教养,可不就等于说秦中矩,吕氏最怕的就是秦功勋生秦中矩的气。
吕氏忙站起来,规规矩矩的低着头:“是,为妻会好好的教导她。”
一回头她暗地里,吕氏吩咐人去告诫秦湘,让她收敛些,等着事情完了再说。
沉欢回到玉春园,秦钰和秦婉满脸焦急,见她神情黯淡走进来,两人的心顿时提到嗓子眼上。
“究竟怎么回事?”秦钰急问。
沉欢抬眼看了一眼脸色煞白,心情复杂的姐姐,不由心疼,姐姐心地善良,就如一朵白莲花,她没有秦嫣那样目的性强,没有她那种心计。沉欢本来也像秦松涛一眼希望姐姐嫁入望族,可助她和哥哥一臂之力,可姐姐可以对付这种阴暗的宅斗斗争吗?今天的事情,面对的是同血缘的姐妹的算计,可将来,她要面对丈夫的妻妾算计,家族算计,这种手段不过是之一,还有更多更加肮脏的,姐姐能应付吗?
她忽然改变了打算,姐姐幸福就好,不管是什么家族。
沉欢接了烟翠递来的暖茶,平静的喝了一口,道:“今晚宁公子是被秦湘摆了一道,后又被秦嫣抓住机会陷害了他。可如今重要的不是阴谋会不会被揭开,而是老爷会不会接受宁公子被陷害的事实。而是,秦嫣的目的很清楚,就是要牢牢抓住宁逸飞。毕竟她衣衫不整的那样……宁公子也是难以洗脱的。”
秦婉和秦钰已经听到了新月的汇报,可亲耳听到沉欢亲口说,还是非常愕然,他们都知道秦湘是请沉欢喝茶,怎么秦嫣和宁逸飞会搅到一块去了?
“宁公子来了。”云裳进来低声道。
“他还敢来!”秦钰叫着,忽想起看了一眼妹妹秦婉,重重叹了口气。
沉欢皱眉,看着姐姐。
她双眸通红,露出痛苦挣扎,好一会,站起来,艰难的道:“宁大公子是沉欢也是我们的恩人,不管如何,宁二公子在秦府被人陷害,我们也不能坐视不理。哥哥和沉欢帮帮他吧,我累了,我先去睡了。”
秦钰还要劝,沉欢拉住哥哥:“让姐姐好好休息。”
秦婉在新月的搀扶下走出门,一愣。
宁逸飞正站在门口,定定的看着她,那双眼睛深幽得让她不忍去看,可她心乱如麻。她知道不关他的事,她知道他是为了她才去的叠翠厅。
可是,她更加清楚秦府的关系和内幕。她不知道要如何让宁逸飞干净的走出秦府,所以,她很抱歉,很愧疚。
“婉儿。”宁逸飞嘶哑的声音透着无奈和柔情,叫得秦婉浑身一颤,抬起泪眼,透过朦胧,看着面前的男子。
“我只想说,对你说过的话,都是掏心窝的。请你相信我。”
秦婉深吸口气,将眼泪逼了进去,点头:“我相信你说的话,我也相信今晚你是清白的。哥哥和沉欢一定会帮你的。你进去吧。”
宁逸飞看着她纤细的身体转进房间,心忽然空落落的。
进了门,沉欢平静的正在煮茶,倒了三杯茶道:“来吧,今夜注定都无眠了,索性喝杯铁观音醒醒神。”
宁逸飞撩袍子潇洒落座,满不在乎的举杯一口喝了:“四姑娘说罢。”
沉欢看他:“说什么?”
“你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件事情。”宁逸飞目光炯炯的盯着她。
沉欢笑:“宁公子和大姐姐的事情,我一个小孩子怎么解决。”
“欢儿。”秦钰扯了扯她。
“我说的是实话。这件事只有宁公子自己能解决。”
宁逸飞神情变了变,其实,他也没有具体的办法,只是他一定不会接受秦嫣的。但是如果他父亲插手,却不知道会出现什么事情。这件事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横竖多个无赖的名声罢了。
可是这样一来,他母亲一定更加逼着他选人成亲了。何况还有个凌麟,他就怕哪天皇上来个赐婚,就完蛋了。
而且,既然秦嫣有这样的居心岂会那么容易放弃。然而,他就没有时间争取让母亲认识秦婉,让他想出办法如何娶秦婉。
沉欢静了好半响,终是不忍:“你外祖母是不是很心疼你?”
宁逸飞点头:“可如今我没法出府。虽然我可以一走了之,可这一走便坐实了事情,秦府若是不善罢甘休,对你姐姐及你们兄妹也不好。”
宁逸飞能想到这点,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
沉欢点头:“你外祖母疼你到什么地步?你父亲对她又是什么态度?”
“我父亲很敬重我外祖母,当年也是因为母亲的外家鼎力支持,他才有了今天。我母亲在郡王府威望也是颇高,下人们没有敢逾越的。”
沉欢闻言心里一动,她也调查过荣郡王府,荣郡王居然没有纳妾,只有一个正王妃。如果这样姐姐嫁给宁逸飞应该不会被欺负。但是,如何让姐姐成为正妻,这个要费点脑筋。
“宁公子你还是先回儒风院吧。出了这事,府中肯定派人送信入京了,既然你愿意留在这里等待处理,也说明你是个有担当的人,但毕竟是和我房出的事情,你还是需要避嫌。”
宁逸飞站起来:“我知道,不过你们放心,不论如何,我不可能娶秦嫣,而且,我对你姐姐一片真心。”他冲着秦钰抱拳:“抱歉,秦老弟。”
秦钰站起来:“怎能怪你呢,反而是我秦府不对。走,我送你回去。”
毕竟,他是被秦府人陷害的,秦钰深感歉疚,也再次领教了秦府这些人的手段。
沉欢等他一走,便对烟翠问:“姐姐睡了吗?”
烟翠摇头:“刚才我去看了,新月姐姐眼圈红红的走出来,说姑娘正哭得伤心呢。”
沉欢叹了口气,推开姐姐房门,秦婉抱着方枕压抑的哭着。
沉欢咳嗽两声,秦婉忙抹了眼泪,坐起来。
“姐姐。”沉欢走到床边,看着她。
“我没事。”
沉欢叹口气:“姐姐真的喜欢宁公子?”
秦婉一怔。
“姐姐可知道这条路难走?以我们的家世和情况,嫁入宁府做正妻基本是不可能的。”
秦婉神色黯然:“我知道。”
沉欢不满意秦婉的态度,她握住姐姐的手,认真的道:“姐姐,幸福是要争取的。只要你想好的目标,就要勇往直前,否则,现在就放手。莫伤自己。”
秦婉怔怔的看着她:“我要怎么勇往直前?说真的,我束手无策。”
“那我问你。如果说为了争取洗清公子的清白,你是不是什么都愿意做?”
秦婉立刻点头:“是。就算不嫁给他,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在秦家被诬陷,让秦湘和秦嫣得逞!”
“如果他被逼娶了秦嫣,你也一定会痛恨至极不能帮他,你也会心痛难耐,对不对?”
秦婉眼泪又流了下来,哽咽道:“对。有办法吗?沉欢?我知道你有办法,要我做什么都愿意。”
沉欢一笑:“有办法。不过要姐姐有胆量。”
秦婉忙抹掉眼泪:“好,我不怕。”
沉欢欣慰颔首,“就像那天你面对太子都敢顶八公主一眼,你的胆量是有的。不过这件事需要点技巧。”
秦婉仔细想了想:“我想秦嫣既然豁出去的干,秦老爷也会支持,那三叔就会想办法逼婚。既然逼婚就要有当家作主的人出面决定。如果有人能管住这个荣郡王府做主的人,不是没有可能拒绝秦嫣要嫁给宁逸飞的事情。”
沉欢欣慰的笑了:“你看,姐姐你不是知道方法吗?真是有这样一个人,但是要姐姐你去请来。”
“我?”秦婉心慌,“我不够机敏,万一办砸了要如何是好?”
沉欢摇头:“姐姐去请有两个目的,一个是将人请来,但请来的目的一定是要站在宁逸飞一边的。第二个是你要以保护宁逸飞的形象出现,从此,你就正式出现在宁家人的眼前。”
秦婉睁大眼睛,顿时明白沉欢的用意。
“我还需要盯着府中,随时要帮宁公子。”
秦婉紧张的抓住被褥,点头:“好,我去。”
沉欢拉着她耳语吩咐,秦婉越听越兴奋。
府中看上去平静如常。
而这件事在府中自然传得沸沸扬扬。秦嫣从回了自家院子再不肯出来。几个丫鬟嬷嬷轮流守着,说是怕姑娘想不开。苏氏病倒在床上起不来,直说要人把秦嫣送到尼姑庵去修行,再也不要嫁人。
二房的更是不敢出现,怕遇到三房的,又怕老爷责骂。吕氏整天围着老爷转,想尽一切办法讨他欢心。
秦婉悄无声息从有自己守着的西侧门离开府中,竟然无人察觉。
第二天,秦功勋就将宁逸飞请到上房。府中主子除了秦嫣和秦婉外其他人都在场。至于秦婉去哪里了,没有人会关心,也没有人问。
宁逸飞没看到秦婉,反而松了口气,他不想她在这里受煎熬,受委屈。
他见惯大场面,依旧傲然坐在客座上,平静的喝茶。
“昨晚的事情,我们也都了解清楚了。我们嫣姐儿虽然愚钝,却也是一直认真修习女训女诫的,如今还在宫里的姑姑教导下学习礼仪,平日里莫说和陌生男子说话,就算一点差错都不曾有。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想来皆因与公子的缘分。你们一路回来,想必也产生了感情。不知吴公子,打算如何对我们嫣姐儿?”
秦功勋的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看向宁逸飞。
苏氏一愣,她没有和任何人提过这件事,难道老爷也是这样想的?
宁逸飞带笑挑眉,眼中却露出怒意。
好个厚颜无耻的秦府当家人,难怪沉欢他们三兄妹过得如此艰难。
语气淡漠,带着冷意:“打算?我有什么打算?秦二姑娘和我没有半点关系。要说我宁逸飞和秦府有关系的只有长房的公子和姑娘们,我们倒是有缘分得很。”
秦府的人脸色微变。
秦功勋喝道:“宁公子!”他声音一沉:“你若是这样说,那就等郡王爷到了再讨教!不满公子说,昨日你和嫣姐儿犯下那等事情,我已经修书给令尊和犬子了。料想不过三五日便会有结果。令尊大人贵极人臣,乃有功勋爵位的郡王,他一生的清名,难道要断送在公子手中吗?这怕,令尊也会不答应的吧。”
宁逸飞勾唇笑:“随便。”
至于他被陷害的事情,昨晚他已经说清楚了,秦功勋还能如此掩耳盗铃的拉着他,他也懒得解释。
沉欢没出声,秦功勋这样说就代表了秦府家长的身份替秦嫣出头。他们的用意已经非常明显了。
苏氏抬头看了一眼宁逸飞,欲言又止。
虽然秦功勋替她说出了她想说的话,可她这件事和自己的为人不相符,心里总是觉得别扭。出身耕读世家,母亲出身高贵的她,还是有着自己的原则和尊严的。
对此事,她之所以只能顺着事情这样走下去,是因为秦嫣的坚决,她已经无法阻止了。
沉欢看了一眼低头顺从的坐在一边的秦湘,此刻的她真老实。其实她比起秦嫣来说,手段和城府都低了不止一个层次,眼下的宁逸飞就算强硬,也难干净的全身而退,也许一切真要看荣郡王的态度了。
秦嫣将坑挖的那么深,就凭荣郡王爷未必能将他干净的摘除,很可能正是位置越高,越顾忌颜面。对于郡王府来说,娶个次子的妻子并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就算秦松涛不够资格,荣郡王也会为了颜面提拔他啊。秦家并不是寒门小户,秦松涛惊才绝艳,一路高升,未来不可估量,这样的府邸的女子嫁入郡王府为次儿媳,也是说得过去的。
沉欢心里一沉,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想必秦嫣想的也是这个。这个女人,真不可小觑!
不一会儿,钱陇媳妇跑来,冲着秦湘就说:“三姑娘,昨儿你向我借铜壶烧茶的,用完了赶紧还我,我厨房等着用呢。”
秦湘诧异:“我什么时候借你的茶壶了?”
“就昨天晚上啊,姑娘你不是说要请四姑娘、吴公子道叠翠厅喝茶吗?”
秦湘顿时跳了起来:“你胡说什么啊!我什么时候请了他们到叠翠厅喝茶啊!”
吕氏紧张的捏紧手帕,呵斥道:“钱陇家的,不要仗着老爷的人到处胡说八道!没看见我们在说事吗?还不退下!”
“你们说的是昨天在叠翠厅里煮茶的铜壶吗?”沉欢接口。
“对啊,四姑娘看到了?”钱陇媳妇赶紧说。
“恩,昨晚因为三姐姐要请我到叠翠厅喝茶我就去了啊。可惜去晚了,正赶到出事才到。那时候就看见屋里头有个铜壶在烧水,水都烧开了。”
秦湘脸色顿变,昨晚她追吴飞扬去了,忘了收东西。还有那对玉杯,也不知道被谁收走了,难道是钱陇?
她飞快的看了一眼母亲,她的脸色也不好,瞪了她一眼。
“你记错了。我没借你的铜壶。”秦湘只好硬着头皮说。
“三姑娘,这样可不好。”钱陇媳妇转身对陈氏说:“二奶奶,你们总是借走库房的东西,然后就不还,我们下人很难做的,到时候弄丢了,弄坏了,算谁的啊,我们下人银子少,陪也陪不起啊。”
陈氏急了:“我说钱陇媳妇,你怎么成了疯狗在这乱咬人啊!”
钱陇媳妇偷看了一眼沉欢,见她眼观鼻鼻观心的静静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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