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命苦暗暗惊叹这人对自己身份的适应能力,以前还是高高在上的吏部尚书,知道大势已去之后,立刻以一种甘居人下的面目出现。
这种人,注定是能在这样的乱世混得风生水起的,连他这个身为他仇人的人,也都对他提不起敌意来。
他笑着说:“封大人别忘了,当初你将我和我妻子拆散的时候,王大人可是为我写过一封求情信,这才让那县令没有敢重判,如今他若想谋取洛阳,我应该是助他一臂之力,以报答当初他成全我夫妻的恩情才对,凭什么帮你而不帮他呢?”
封伦见他语气松动,不慌不忙地说:“王世充所谓的求情信,可有只言片语为你夫人求过一次情?无非是一些官话套话,谁也抓不住他的把柄,而且他这么做,既卖小王爷了人情,又不得罪封某,可谓是狡猾透顶,其实他才不关心你夫人和你的死活,他目的只是为了他跟小王爷之间的协议,何来恩情可言?”
甄命苦奇道:“什么协议?”
封伦笑了起来,脸有得se:“封某在洛阳经营多年,眼线遍布洛阳,王世充做些什么,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封某自然能略知一二,当年将军求助于小越王,可惜小王爷并无实权,只能求助于王世充,让他出面救你夫人,王世充乘机让小王爷答应他一个条件,这才肯写那封所谓的求情信。”
甄命苦恍然道:“我差点忘了封大人眼线遍布洛阳,不知道王世充向杨侗提了什么条件?”
“这封某就不太清楚了,王世充这人一向权yu熏心,杨广在世之时,就是个拍马溜须之辈,不惜一切往上爬,靠着杨广被困雁门关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冒死带着一群残兵前来营救,赢得杨广欢心,如今杨广一死,依封某对他的了解,他若不乘此机会篡夺帝位,他就不是王世充了,封某若没猜错,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将小王爷扶上帝位,自封大丞相,名正言顺做他的太上皇,这样一来,小王爷的xing命也就危在旦夕了。”
甄命苦沉默下来,若有所思。
封伦见已经说动了他,又说:“正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这些只是未来才会发生的事,眼下甄将军有个难关要过,甄将军稍有大意,怕是要后悔终生。”
甄命苦愣了一下,这个封伦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智谋却是一等一,活了这把年纪,在官场跌摸滚打,对里面的人事浮沉早已是洞若观火,以前因为位高权重,根本不用动脑,只需一句话,就有人帮他办得妥妥帖帖,一旦要让他动脑谋求生存时,他的全局视野可比他这个战场厮杀的将军要开阔得多。
最重要的是,封伦是旁观者清。
不管封伦以前怎么对他,如今的封伦对于他来说,肯定是大有裨益的。
他换上了一副温和的笑容:“封大人不妨直说,若是有理,甄某也许会考虑助封大人一臂之力。”
封伦笑道:“有将军这句话,封某就放心了,将军眼前要留意的,不是别人,正是你的夫人。”
甄命苦眉头一皱。
封伦解释说:“依封某看,今天甄将军不顾一切出手救下那女子,已让尊夫人对将军起了误会,甄将军所有的计划都是围绕尊夫人进行的,一旦尊夫人这个环节上出了问题,被突厥可汗看出了破绽,说不定将军的计划也就此泡汤了。”
甄命苦微微皱起眉头,沉思了片刻,淡淡说:“多谢封大人提醒,不过我对我夫人有绝对的信心。”
“如此是封某多虑了,祝将军马到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