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捧着红漆托盘,很快的从门外走了到了裴意面前,托盘高高的被举起。
“效忠南萧和朕,或者你和她们就当是给朕陪葬吧。”萧皇放开丽妃,低沉地说道。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但并没有减弱他的气势。比起之前的试探,示弱,演戏,现在的萧皇更加有一国之主的气势。
裴意心里微微震动,然而面上却是毫无感情,仿佛他说的事情跟自己毫不相关。托盘上放的是一张歪七扭八的临字,实在是丑的太有特色,并且无人能够模仿,裴意一眼就认出是绿芜的字迹。
绿芜好动爱武,让她静下心来练字,她或许宁可被人打一顿。即使长期被裴意压迫者抄了不少经书,字迹还是丑得这般难以入目。
绿芜几人落脚的地点十分隐蔽,除非出了大事,否则裴意不会轻易与她们联系。故而平时他们几人跟寻常人家并无二致。萧皇究竟是如何知道的,裴意虽然不解,但现在并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
“原本考虑到你和老四的关系,朕并不想走出这一步。”萧皇冷冷地说道,“实在是你太不知好歹。”
不知好歹?裴意表情平淡地看了他一眼:“比起不知好歹来,我觉得难以掌控或许更加适合陛下此刻的想法吧色诱冷情王妃。威逼不成还可以哄骗,哄骗不了还能够利诱,如果这些方法都用不上,自然就变成陛下口中的不知好歹了。”
“伶牙俐齿恐怕救不了你。”萧皇挥手,宫人袖口里滑落出一把匕首,刀锋森寒上面甚至还沾染着没有干透的血迹。匕首落在裴意脚边,砸在地面上发出清脆地声音。
“永生永世效忠南萧皇室,永不背叛。”萧皇冷然地重复着自己的条件,“你很聪明,知道朕为了砺王也不会轻易动你,可朕想杀你,多得是办法。砺王可以为了你跟公然跟朕翻脸,可他不可能为了你对抗整个南萧贵族和礼法。”
“砺王妃在御书房行刺,大逆不道,罪当凌迟。念其为砺王府操持多年,改为斩立决,三日后行刑。”萧皇拿起书桌上的圣旨,铺开了一字一句极为清楚的念到,“现在御书房外有三十名禁卫军,只要朕一声令下,他们就会进来制住大逆不道的刺客。如何,效忠还是处斩。”
只要这个罪名坐实,老四能做的,最多不过是找一个死囚犯替她受刑,绝对不会在众人面前公开的维护她。刺杀皇帝乃是诛九族的大罪,何况砺王还是他的儿子,除非他一点名声都不想要了,否则他连一句怀疑的话都不能说。
在这个皇宫内,谁有罪谁无辜都要他说了才算数。在场的除了裴意之外,都是他的人,没有人会帮她证明她的无辜和清白,他说砺王妃行刺便是行刺,他说匕首是证据便是证据,即使禁卫军并没有看到她的动作又如何,即使没有人看到他受伤了又如何,即使匕首上并不是他的血又如何。在外人眼中,裴意还是他的儿媳妇儿,即使对这个儿媳妇不满意,他身为南萧的国主,对一个王妃是废是贬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谁会想到他会用这种方法故意栽赃给她?
他连圣旨都已经拟好,只等裴意开口选择。
裴意看着萧皇的冷汗顺着眉骨滴落了下来,她的确没有想到萧皇会这般行事。萧皇找她过来,最初的目的是为了他的身体。萧皇应当是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一直没有拆穿罢了。而现在他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了多久,开口要她帮忙续命是很理所当然的想法。
可萧皇大概没有料到她的态度会这么强硬,甚至因为这种态度对她产生了忌惮。
萧皇既然知道她的身份,就极有可能在砺王府中安插了眼线。那么他会非常清楚这几年自己和萧煌宇是如何相处的,自然也会清楚他们二人之间并非表面上的夫妻关系。
萧皇一开始不介意这些,是想要她背后的势力,但当他发现连这点都得不到那便只有毁掉。即使萧煌宇会恨他,可萧皇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多久可活了,他要恨便让他恨去吧。
裴意迟迟没有开口,萧皇的耐性已经要告罄。
裴意睫毛轻轻颤了颤,唇角漾起一丝讽刺的笑,脸上已是一派的温婉:“很抱歉,让你白费心思了,我不能答应这你的要求。”
萧皇终于有些恼怒,他冷笑着看着她:“你当真不顾自己的死活?不顾那些人的死活?”
裴意淡淡地道:“就算我死了,韩地还会有新的继承人,总比落入你的手里好。”
萧皇死死盯着她,妄图在她冷淡美丽的面容上找到一丝裂缝,他以为她平静的伪装下,定然隐藏着痛苦、慌乱、绝望。可是,他什么也没有看出来,她举止随意,语气平淡如同闲话一般,并不见任何的慌乱与难过,甚至连对他的厌恶都没有。
他终于放弃了说服她。萧皇冷笑一声,正准备如自己计划的一般,扬声叫外面的禁卫军进来抓人,话未开口,他胸口蓦然一疼。
丽妃伏在他的腿上正笑盈盈地看着他,她手中握着一柄巴掌长的短剑,半截已经没入了他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