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这般想着，心又变得十分柔软，对许氏说道，“只要季老无话，朕自是十分欢喜夫人能够留行宫照顾君卿和麒儿。”

毕竟即使他是皇帝，也管不到人家家务事去，所以还得季阁老同意才行。

许氏便道，“家中有事，臣妇便回去照应便可。”

皇帝和许氏过来看季衡和杨麒儿时，杨麒儿正玩玩具，他将那捏面人捏得惟妙惟肖各种动物拿给季衡看，并且问他，“阿父，这个？”

季衡就说道，“这是老虎。老虎被称为森林之王……”开始慢悠悠地给儿子讲起老虎来，而杨麒儿其实根本没有注意听，他又拿了一只山羊给季衡，“阿父，这个？”

季衡只好停下来道，“哦，这是山羊……”

杨麒儿趴季衡腿上，玩得不亦乐乎，皇帝过去将他一把抱起来，道，“不累吗，朕乖儿子。”

杨麒儿看了他一眼，看皇帝要亲他，他那嫩脸受够了皇帝胡茬子苦楚，就赶紧把脸偏开，“刺，刺，不……”

皇帝于是把他放了地上，给了他屁股轻轻一巴掌，“真是不乖。”

杨麒儿就呵呵笑。

季衡坐一边看这父子两闹，神色温柔而欢喜，他又起身来，挽着许氏去一边椅子上坐下，让宫人上茶水点心。

皇帝之后对许氏说明了要留下十一娘子之事，许氏听了原因之后，心绪虽然复杂难言，但是终还是接受了这件事。

许氏先回家安排了些事情，又和季大人说了季衡又有了身孕之事，季大人听闻季衡又有了身孕，他已经没有了第一次知道季衡怀杨麒儿时候震惊了，面上是平和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心里怎么想，许氏却是看不出。

许氏一番犹豫之后，还是和丈夫说了皇帝想立季衡为男后之事。

这个重磅消息让季大人端手里茶杯都掉到了地上去，许氏看着丈夫失态，没有多言，季大人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问许氏道，“衡儿是个什么意思。”

许氏手里握着一串佛珠，说道，“皇上还没将此事同衡儿说，只是同我说了，他要我去劝衡儿，他怕衡儿不同意。”

季大人用手轻轻拂着被茶水溅上水珠衣裳，沉吟起来，许氏将手里手巾递给季大人，季大人愣了一下才接过来擦拭那水珠，然后才慢慢说道，“衡儿为皇上生育了太子殿下，现又有了身孕，做皇后并不为过。只是要做男后，朝廷中一干朝臣怕是不会答应。就是衡儿自己，却不知他是如何想。”

许氏道，“衡儿十月怀胎，从鬼门关走一遭才能将孩子生下来，孩子理当他名下养育，虽然我也知道男后不好做，但这却是他应得。老爷，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呢。皇上告诉我了，可没让我说出去，我这可是要和你商量对策呢。你这么闷着算什么意思。”

许氏埋怨地说着，季大人倒是伸手横过两人之间椅子扶手，轻轻握了一下老妻手，神色肃然无比，说道，“衡儿和皇上之事，现如今已经是天下皆知，流传后世，即使正史不敢多着笔，野史也少不了这一笔，比起背着一个佞臣名头，还不如就做那男后。只是其间艰辛，恐怕也要难为外人道。皇上让你去劝衡儿，你去劝就是。”

许氏沉默着由着季大人握着她手，道，“那我便去同衡儿说了。”

说到这里，又看了季大人一眼，道，“你可后悔过当初要摔死衡儿。”

季大人愣了一下，又转过头来看许氏，许氏沉着一张脸，眼神幽深，可见这么二十多年过去了，许氏心中一直埋着当年这件事，她耿耿于怀，不曾原谅丈夫。

季大人好半天才蹙眉说道，“明潇，你要我说什么。”

许氏只是看着他，季大人知道避不开这个话题，便将脸转开了，握着许氏手紧了紧，道，“你带着衡儿离开时，我便悔了，只是已经没法子让你留下来。再说，衡儿当时那样，我实不知如何面对他，即使他七岁回京，我也不知当如何面对他。我不知该将他当做女儿还是儿子，心中别扭，过不去那关，当初举起他要摔死他，后来想到，又深觉愧疚，我不是一个好父亲。”

许氏点了点头，低声道，“老爷，我现也并不怪你了。他是我们孩子，无论身体如何，都是。当别孩子好好地地上跑跳时，他乖乖地坐椅子里看着，别孩子可以进书院里读书，我却依然不让他出门，怕别人知道他身体怪异之处，我他小时就教导他，他与别人不同，不能让人看到他身体，他少言寡语，什么也不说，但是眼睛里却全是忧伤，又怕我伤心，便努力读书，从不曾开怀过，他生来便没有别孩子健全健康，生为父母，我们不多给他关爱，老爷你还要摔死他，我真恨过你。后来他出息了，也照样敬你为父，孝顺懂事。老爷，你可曾想过，他从不曾欠你，作为你儿子，他是够好了。”

许氏这话将季大人说得越发抬不起头来，季大人好半天才说，“明潇，别说了，我明白。”

许氏也并不需要乘胜追击，只是叹道，“所以若是衡儿愿意为男后，老爷，你能活动着帮些忙，也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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