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岳钟琪给这个少年副将的待遇是——冷置,就是不给他派遣任何冲锋陷阵的机会,只叫他在帐中旁听。他原以为这个少年必然要闹腾一通,可他没有,安安分分听了一个多月的战事,都没吭一声。岳钟琪还想着,既然这小子安分,到最后的时候,给他军功捡,也能给万岁爷交代过去了。
可岳钟琪没想到,这小子一直没闹腾,那是憋着一股劲,给他来来个大闹腾!!真真是初生牛犊不畏虎啊,带着区区五百人马居然就敢去追击有上万兵马的葛尔丹策零!!他帐下数万兵马都没敢贸然追击,可这小子就敢!!
岳钟琪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气得都笑了,可笑着笑着,他想哭——这浑小子要是出了事儿,他也得玩完!!
这个混不吝的小兔崽子,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好好呆着。倒时候捡个现成的军功,倒时候凯旋京城,皇上少不得给你晋个爵位!岳钟琪原想着,自己也能趁着这次难得的机会,混个公侯之爵呢!如今看来,他也只能祈祷这小子碰不上葛尔丹策零了。
夜色已深,岳钟琪听着外头呼啸的狂风。却怎么也睡不着。
突然。一个斥候兵奔入主帅营帐,“大将军,不好了!!西面大营被敌军偷袭了!是准格尔部的兵马!”
岳钟琪一听。大叫一声:“好!!”
这一声“好”,把传达军情的斥候兵给弄愣了,被偷袭了,居然还说好?!
对于岳钟琪而言。这当然是好得不能再好的消息了,葛尔丹策零来偷袭大营。表示十有*没跟纳喇盛熙碰上,也就是说这小子死不了了,等擒了葛尔丹策零,再派兵进大漠慢慢把那小子给逮出来也就是了。
这个葛尔丹策零。说实在的岳钟琪真觉得他比不得他两位祖宗,这厮虽然也狡猾,却是个志大才疏的。贸贸然进宫不说,稍一有败势。居然倾巢而逃。
岳钟琪一拍案,铮铮道:“既然来了,本帅便叫他有来无回!!”
岳钟琪为人老成持重,又岂会被一个小小偷袭弄得惊慌失措,略一分析状况,立刻熟稔地调兵遣将,支援西大营的同时,也兜开一张大网,准备来个一网成擒。——虽然这个法子,只怕会引发葛尔丹策零的困兽犹斗,可岳钟琪也顾不得许多了,原本稳妥的持久战现在是决计不能继续下去了,这次也决计不能叫葛尔丹策零跑了!
岳钟琪布置下东南西三个方向大网,独独网开西面,给葛尔丹策零遁逃之路,实则已经派了帐下最稳重的将领提前埋伏在西路,只等瓮中捉鳖了!
起初的布置都很成功,奋战整整一夜,葛尔丹策零在三方围困之下,优势变成了劣势,连强到的为数不得的粮草也带不走了,只能烧掉,并从西面薄弱处突围。
这一站,葛尔丹策零被留下了半数人马,只余下五千多人西侧逃窜。
旋即又遭遇重兵埋伏,葛尔丹策零忍痛断腕,只带着亲兵窜逃回了大漠。
第二日,得知葛尔丹策零这只泥鳅又溜了,二次得胜的岳钟琪却苦了脸。
可过了三日,当副将纳喇盛熙回到中军大营,并且还带着葛尔丹策零的脑袋的时候,岳钟琪傻了眼。
他记得,葛尔丹策零是带着至少千余精锐亲兵逃回大漠的,纳喇盛熙才区区五百人马,且并非精锐啊!!固然葛尔丹策零疲敝,但如此悬殊差距之下,他如何斩获葛尔丹策零项上人头的?!
当岳钟琪看到那只从葛尔丹策零左眼穿透其首级的白色翎羽箭矢的时候,忍不住赞叹:“这是谁射中的?”——想要射中马背上飞奔的葛尔丹策零的眼睛,是何等精准的技艺?又是足足贯穿头颅,这又是何等的臂力啊!!身为主帅的他竟然不晓得帐中有如此神射手!岳钟琪不得不自叹弗如,想他年轻的时候或许能有这般臂力,可如今……
盛熙回答曰:“当然是我射中的。”
岳钟琪看着这个长得高高瘦瘦、白白净净的少年,他想让自己不怀疑都难!才十几岁的毛头小子,身量都没张全,居然敢吹嘘自己有这等骑射功夫?!
当场,岳钟琪没说什么。这毛头小子想捞军功,他也不敢从中阻拦,但私底下少不得叫人暗查一下,岳钟琪想着,五百兵马战胜千余精兵,必然是因为“擒贼先擒王”,拿下了葛尔丹策零的性命,自然其亲兵就土崩瓦解。
岳钟琪对这个一箭贯穿葛尔丹策零头颅的神射手不禁生了爱才之心,大有招揽帐下效力的抬爱之心。
可查了一通,结果竟然证明纳喇盛熙没撒谎,的的确确是他自己射中的。
岳钟琪傻了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