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经纶轻轻捏住他的小手,笑道:“你这么爱睡觉,一点都不像你的母亲。她学什么都很快,就是脾气急了些……”突然间,他轻叹一口气,低头亲吻儿子的额头。
“大爷。”丝竹在门外呼唤。
沈经纶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压下眼角的泪光,扬声问:“什么事。”
丝竹与文竹一样,跟随沈经纶多年。每每主子在房中独自抱着小主子,她总是忍不住感慨大奶奶去得太早,否则这将是多么幸福的一家三口。
丝竹敛下思绪,恭敬地说:“回大爷,表小姐求见,正在外面的花厅侯着。”
沈经纶怔了一下,低头凝视儿子的小脸。儿子像极了他和林曦言,大眼睛,高鼻梁,白皙的皮肤。他用掌心轻抚儿子的脸颊,只见儿子摇头蹭了蹭他的掌心,昏昏欲睡。他小心翼翼地抱住儿子,轻轻站起身,把他放回摇篮中,依依不舍看了他一眼,这才走出房间。
奶娘们见他出来,屈膝向他行礼,随即折入房间。这几天,她们已经习惯了,沈经纶每日都会抽空与儿子独处。都说大户人家规矩多,历来都有抱孙不抱子的规矩,可沈经纶却是一有空就抱着儿子。
沈经纶见奶娘丫鬟们回屋照顾儿子了,这才问丝竹:“她有没有说,为何事找我?”
丝竹低头道:“外边传话过来,表小姐先是说,她刚刚从青松观回来,之后又说什么,她想与大爷说的事与衙门及《翠竹轩》有关。另外,表小姐是走路过来的,只有一个人,连丫鬟都没带。”
“这样啊。”沈经纶的表情晦涩不明,转身走到门前,远远看着花园中的合|欢树。这些天,随着天气渐渐转暖,合|欢花开得愈加旺盛,似一团红云,又似艳丽的朝霞。
丝竹顺着沈经纶的目光看去,心中暗暗诧异。她很少看到主子露出犹豫不决的表情。这一刻,她隐约觉得,主子似乎是想见何欢的。她低头思量。主子一向不喜应酬,更不会与年轻的未婚姑娘私下见面,他没理由与何欢见面。
短暂的沉默中,文竹急匆匆走来,对着沈经纶行了礼,回禀道:“大爷,青松观那边传来消息,昨夜表小姐帮着亲家太太惩治了陆大婶,这会儿陆大婶已经被押回林家了。”
“哦?”沈经纶饶有兴趣地轻笑。
文竹小心翼翼地抬眼,用眼角的余光看一眼沈经纶,又慌忙低垂眼睑。当日,何欢在《翠竹轩》哭得那么伤心,可主子的心情似乎很好。主子从来不是那种,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他人痛苦之上的人。
“除此之外呢?”沈经纶催促。
文竹回过神,赶忙答道:“表小姐已经带着魏姨奶奶回城了。对了,昨天傍晚,有一辆马车上山,据说是林家二太太派去给亲家太太送衣裳的。”
沈经纶沉吟片刻,回头吩咐文竹:“你亲自去告诉表小姐,让她稍等片刻。”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