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居雁不知道自己害怕的是沈家,还是沈君昊。确切地说,她不知道是即将到来的暴风骤雨让她胆怯,还是因为无法区分前世今生的沈君昊而让她心生惶恐。
她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冷风迎面扑来,院子内已经白茫茫一片。今年的第一场雪已经下了一整天,初冬的寒风格外阴冷。如果她记得没错,今年的雪会在过年前全部消融,年后便是绵绵不断的雨水天。人人都道瑞雪兆丰年,结果吉兆却只是一晃而过。
院子内,小丫鬟们借着扫雪的名义肆意嬉闹着。大概是怕惊扰了她,她们时不时就会压低声音,可不一会儿又会互相追赶打闹起来。看着她们的欢愉,她也不禁勾起嘴角。
一阵冷风吹过,云居雁打了一个冷颤。她急忙关上窗户,同时也隔断了院子内的欢笑声。“是谁在外面侯着?”她扬声呼唤。
“姑娘,您有什么吩咐。”鞠萍应声走了进来。
“难得下雪,就让她们在外面玩着。有了她们的箫声,院子里也显得热闹些。”
鞠萍因云居雁突来的吩咐愣了一下。听到隐约传来的童稚笑声,她点头称是。
云居雁看了看时辰,命鞠萍拿来大衣,冒着风雪去了芷槐院。
许氏看到女儿的发丝沾染着点点雪花,小脸冻得发白,心疼地说:“我不是让你不要过来吗?快过来烤烤火。”她不由分说把云居雁拉到了火盆旁。
“不过是几步路,哪里就会冻着了。”云居雁紧挨着许氏坐下,示意屋内的丫鬟们都退出去。
许氏见状,神情不由地变得严肃了,紧张地问:“可是又发生什么事了?”
云居雁笑着摇摇头安抚许氏,轻声说:“母亲。您还记得之前我对你提过,去阳羡买山地的事吗?”
许氏断然摇头,坚决地说:“这事我上次就说过了,绝对不行。”见云居雁欲反驳,她按住她的手。正色说:“这不是赚不赚银子的问题,而是我不想有什么事瞒着你父亲。再说如今府里的开销已经小了不少,庄子和铺子也都有收入。即便是你父亲的阳羡壶生意做不成,也不会亏空多少银子。所以你完全不必担心家里的境况。”
“母亲,将来的事谁都说不准……”
“你也说了,将来的事谁都说不准,你又怎么知道在阳羡买了山地就一定能赚钱呢?”
云居雁被许氏说得哑口无言。虽然她知道阳羡壶在现代是艺术品。有的甚至卖出了天价,可她又怎么能保证吕师傅一定能做得出来呢?再说她也不能告诉许氏,就算吕师傅做不出来,以后总有人能做出来,那些山地迟早会价值千金。
许氏见女儿说不出话,爱怜地怕了拍她的脸颊,笑道:“你不用担心我老来无依。我还有你,还有你父亲。”
云居雁的眼泪瞬时涌上了眼眶。这一世虽然很多事情都改变了。但谁知道她会不会像前世那样,死于兴瑞十一年的冰冷湖水中,谁又能保证她的父母真能白头到老。
许氏见女儿的眼中满是泪水。一下子就急了。“囡囡,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就哭起来了?”
“母亲,您相信我一回好不好,就这一回。”
“但你总要给我一个理由。”
“母亲,那些地现在都不值钱。最多两万两,您只要拿两万两出来。几年后说不定就成了五万两。十万两。”云居雁答非所问,目光殷殷地看着许氏。
许氏笑着摇头。替她擦了擦眼泪,说道:“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这事不用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