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居雁想着她们回雅间是她的主意,小二换冰盆也是偶然,觉得事情并不像陷阱,遂与沈绣一起去了边上的房间。
沈绣的丫鬟很快拿来了两套衣裳让主子选择。云居雁看得出,她虽极力掩饰,但情绪十分低落,讪讪地选了一套藕荷色的襦裙,客气地请云居雁稍等片刻,在自己的丫鬟服侍下去了屏风后面。
云居雁自然是应了,请她不用急,自己就在屋内的椅子上坐下,看着丫鬟随手搁在桌上的衣裳。沈绣的三套衣服,无论是身上穿的,还是预备着的两套,都极为讲究。料子轻盈透气不说,做工十分精致,就连缝合的线也十分细密坚韧。以云居雁的估计,这样一套衣裳,足够普通人家一年的日常开销了。
云居雁百无聊赖地坐着,忽听一个妇人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听说那个章巍又来了,他的脸皮可真够厚的。”
云居雁的心一紧。无论是前世还是今世,她都从未见过章巍,但从许弘文的话语中,她觉得他应该是一个有骨气,甚至有些傲气的人。云堇说,他哀求黛墨斋的掌柜让他继续留下当账房,她相信他一定有什么苦衷,否则一个读书人是不会出去干活的。
她侧耳倾听,只听另一个人又说:“其实这也难怪他,家里两个药罐子,他爹又死得早。”
“我说啊,一定是他自觉是读书人,高人一生,得罪了什么人,否则黛墨斋的掌柜那么照顾他,怎么会无缘无故赶他走?”
“我听说,是有人故意找他的茬……”
两人的声音渐行渐远,云居雁急忙打开房门,就见两个妇人在不远处背向而去,眼见着就要顺着回廊拐弯了。看她们的穿着,应该是在雅竹小筑干活的人。
“两位大姐。”云居雁欲追上去,却见两人已经拐了一个弯。她疾步上前。
“姑娘,您怎么了?”
云居雁回头看了看房间,快速答道:“我就在前面的拐角,你看到沈姑娘换完衣裳,就叫我一声。”她只带了玉瑶在身边,其他的小丫鬟都在院外侯着。
玉瑶见拐角离她不过几步远,便没再跟上去。云居雁追着妇人的脚步,才走几步忽然想到自己与章巍素未平生,她如何能像陌生人打听年轻男子的事?她骤然停下脚步,人却已经站在了拐角处,抬头看到两个三十多岁的妇人正笑盈盈的看着她。
“姑娘唤我们,不知有何吩咐?”其中一人问。
“其实我只是想问,解手的地方在哪里。”云居雁有礼地询问,暗暗懊恼自己的沉不住气。
“就在那边。”妇人一边说,一边手指云居雁的右前方,不知觉中已经上前了两步。
云居雁立马察觉到了不对劲。她欲折回去,突然发现自己的手被抓住了,一股巨大的拉力让她脱离了玉瑶的视线。她想呼救,只觉得脖颈一痛,失去了知觉。
玉瑶看到云居雁突然消失在眼前,正欲上前,就见沈绣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她行了一个礼,让她稍等,急急往前走去。待她走到拐角,哪里有云居雁的身影,之前的两个妇人亦消失无踪。她一下子脸色煞白,手脚发冷。她先前跑去,举目张望,四周连个人影都没有。
“姑娘!”她张口呼唤,又急忙捂住嘴。事情闹大了,损害的便是主子的闺誉。
沈绣见玉瑶迟迟不回,跟上前去,就见她急得团团转,脸上已满是泪痕。“发生了什么事?”她问,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姑娘刚刚还在的,一下子就不见了……她从来不会一个人走太远的……我得去告诉夫人……”玉瑶已经语无伦次了。
沈绣同样四下张望,生硬地说:“或谢是去了茅房。”她命自己的丫鬟去茅房找找。
玉瑶六神无主。她不是没看到鲁氏的紧张慎重,也知道最近发生了很多事,今日决不能再有什么意外。“奴婢去找舅夫人。”她向沈绣行礼告退。
“等一下!”沈绣拦住了她,急道:“不能让母亲知道……我的意思,事情不能闹大,一旦被外人知道云姑娘曾经失踪……”她没有说完。她相信玉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