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堇一下子被云居雁说懵了。他知道自己过继是为了继承大房的香火,但他的父母告诉他,云平昭还年轻,说不定很快有亲生儿子,他要多为自己打算。
话说到这,云居雁知道他需要时间消化一下,便准备结束这个话题,说道:“大概是生病的人总是多愁伤感,担心这,担心那的,或许二弟心中早有打算了。你就当我胡言乱语吧。”
云堇急忙说自己会好好想想。云居雁笑着点头,朝门外望了望,“看时辰,晚膳还早。这几日我闷在屋子里,实在无聊,如果二弟有空,不如陪我下盘棋吧。我让玉瑶沏一壶好茶过来。”
见云居雁兴致勃勃,云堇自然不会推辞,只说希望云居雁不要嫌弃他棋艺不精。
云居雁并非真的想下棋,自然心思不在棋盘上,没多少时间就露了败象。在云堇再次大片围了她的棋子后,她拧眉沉思许久,扔了手中的白子,咕哝着说:“看来回天乏力了,我输了。没想到二弟的棋下得这么好,改天一定要看你和祖父下一盘。我与祖父下棋,也是每次都输。”她一边说,一边端起了玉瑶送上的热茶,思量着如何引着云堇主动说起黛墨斋的情形。
云堇对云居雁的亲切、随意有些受宠若惊,忍不住悄悄抬眼看她。病了三天,她的脸瘦了一圈,双颊难掩憔悴与苍白,但就是这样,他也不得不承认云居雁是他见过的最美的女子。从跨入云府的第一天,他就觉得她高傲,遥不可攀,可现在,他觉得以前都是自己误会了,她不过是太过直爽罢了。
这些日子他在外面走动,多多少少听到一些有关沈君昊与春风楼的传言。他无意间与许纶说起,才知道许慎之是绝对不许他们去那种地方的。
云堇再次抬眼,只见云居雁正慢慢饮着茶水。她长长的睫毛弯曲而卷俏,展现着最完美的弧度,她的嘴角微微勾起,浅浅的酒窝让她的整个脸看起来温和而柔美。他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告诉她春风楼的事,他相信父亲云平昭肯定是知道的。
云居雁放下茶杯,对着玉瑶说:“把棋盘收起来吧,看来凭我的棋艺是怎么都赢不了二弟的。”看云堇望着自己,她摸了摸脸颊,疑惑地问:“我的脸脏了吗?”
“没有。”云堇急忙低下头。
云居雁见他欲言又止,问道:“那二弟是有话对我说吗?”
云堇表情微窒,但马上恢复了正常,摇头表示没有。云居雁虽觉得奇怪,但并没追问,转而说:“二弟,不如你说些京城的事给我听吧,京城是不是比永州更热闹?你们今天去的黛墨斋真的像传闻说得那么好吗?”
云堇只当她因为生病,寂寞无聊,因此细细说起了京城的繁华。云居雁听他从天桥下的说书人,讲到了街头卖艺的,就是不提黛墨斋,不觉有些焦急,插嘴说道:“听说京城的店小二,账房,对人很是客气,就算是账房,也会出来接待客人,是否真是怎样?”
云堇听云居雁突然提起店家什么的,以为她从其他人那边听到了什么,不禁更加犹豫。迟疑片刻后,他试探着说:“听说长安大街有家春风楼,那里的伙计是最周到的。”
云居雁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了。她想起了进城那一天那个与她的车子擦肩而过的妖娆女子说,沈大公子正在春风楼等着她。“春风楼是个什么地方?”她干巴巴地问,微笑变得十分勉强。
云堇顿时觉得她一定知道了内情。他找不到适合的方式表达,只能含糊其辞地说:“大姐不用担心,不过是一家酒楼而已。再说既然父亲已经知道了,一定不会有什么的。”
此时云居雁几乎可以肯定春风楼并不是什么正经的酒楼,而那人口中的“沈大公子”必定是沈君昊。她的心就像被猫爪挠过的毛线球,理不出头绪。
“大姐?”
“没事。”云居雁摇头,索性直接问道:“其实我之前对你提起黛墨斋,是因为我与父亲、母亲去茶楼喝茶时听说,那里的账房风采十分了得,店里卖的东西也好。我一时好奇,想着账房能有什么文采,就想让你去看看是不是言过其实。你这次去,遇到他们的账房了吗?”
“遇是遇到了,不过……那个账房好像叫章巍的,我们去的时候,他因为得罪了一个客人,老板要辞退他,他就在那里哀求老板让他留下,后来都跪下了……看起来……并不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