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芷槐院的待客厅内,许弘文隐隐觉得不对劲。许氏作为云家的当家主母,平日的这个时候,院子里总是人来人往的,可眼下却十分安静。之前他还在想,找什么借口单独离开,现在却能大摇大摆地走出去,好似故意给他制造机会一般。顿时,他有些迟疑。
可转念再想想,几乎每个人都知道云居雁被许氏拘禁在自己的住处,就连陆氏,云凌菲等等也见不到她,想来她是走投无路了,才给他递了信。再说如果他错过了这次的机会,按沈家的意思,是要马上与云居雁成亲的。虽然云梦双为妻、为妾暂时还没定论,但她的目标算是达成了。而他呢?谋划了这么多年,难道只是为他人做嫁衣?他不能接受竹篮打水一场空的结局,更无法就这么向人交差。
心思千回百转间,回忆着云居雁的一颦一笑,许弘文决定赌一把,对着进来送茶的小丫鬟问:“姑母还在泰清居吗?”
“回表少爷,夫人在泰清居,春芽姐姐已经遣人去问过了,夫人说,让您在这里稍等,她大约一个时辰后回来。春芽姐姐正命人给表少爷准备晚膳。”
许弘文点头,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又瞧了瞧门外,见廊下的灯笼只点了一半,接着问道:“怎么不见其他几位姐姐,院子里也冷清得紧?在下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小丫鬟的手抖了一下,低着头不知所措。幸好许氏的大丫鬟春芽走进来命她退下,笑着说:“表少爷这么说,是怪罪春芽没有好好招呼您?”
“在下怎敢。”许弘文急忙道歉,但也不忘打听:“春芽姐姐一向是在姑母身边伺候的,今日怎么会留在院中?”
春芽叹了一口气,一脸委屈,命小丫鬟们把酒菜拿进来,待丫鬟们退出去,低声恳求:“夫人最是喜欢表少爷,还望表少爷在夫人面前为奴婢说几句好话。”
“姐姐为何这般说?”许弘文脸上惊愕,目光却直瞅着春芽,忍不住在心中感叹:她们母女是出了名的美女,就连身边的丫鬟也都颇具姿色,怪不得至今都遭人惦记着。
春芽得了许氏的叮嘱,也不敢看许弘文,只是低着头,哽咽地说:“表少爷不是外人,奴婢也就直说。夫人一直把姑娘拘禁着,派鞠萍姐姐日夜守着。奴婢听说姑娘日日都在哭泣,就在夫人面前多言了两句。夫人因此发了怒,再不让奴婢近身伺候。”
“姑妈与大表妹一向感情甚好,这次怎么会……”
“还不是为了大姑娘与沈家的婚事!”春芽的情绪有些激动,深吸一口气,压着声音说:“大姑娘原本只是想搅黄了二姑娘的事,如今却不得不嫁入沈家。沈公子是什么样的人,表少爷知道得一清二楚,大姑娘自然不肯。夫人虽然疼爱姑娘,可这毕竟是老太爷与老爷的决定。听说……”她看了看门外,用更低的声音说:“听说今晚就会定下婚期,且十有**是明年开春。而且,明日姑娘就要去庄子上住了,跟去伺候的都是泰清居的人。”
其实许弘文若仔细思量,定能发现春夜的话错漏百出,况且他来来去去云家这么多次,应该知道许氏的几个大丫鬟从未在他面前说过主子的半句不是,透露过半点消息。春芽怎么可能突然对他说这么多话。可人呀,在饿极了的时候,看到面前摆着一个热腾腾的白馒头,哪还顾得上其他。
食之无味地吃了几口饭菜,许弘文见屋外没人就悄悄出了房间。走到院子门口,守门的婆子笑着对他行了一个礼,他旁若无人地走出了芷槐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