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飞也知道自己这个儿子近年的所作所为,叹了口气,道:“王儿,父王知道你也承受了很大的压力,但有失有得,这是人生的定律,你如果不能走出来,父王就算入土见了先皇,也不能放心啊。”这段话,几年时间里楚云飞已是对楚浩说过了不下百遍,只是楚浩每次都只左耳进右耳出。毕竟,从一个天之骄子落得连寻常武者都不如,他心里又怎么不恨苍天,不愤世嫉俗。这,都是人之常情。
不过,眼前的楚浩却非以前的楚浩,听了楚云飞的话,感受那无边的爱意和怆然,他眼圈不自觉的有些发胀,连忙低下头,道:“父王警句,王儿铭记在心。”
说着,亲自蹲下身子,从一旁的小炉上慢慢斟冲一杯茶,然后双手递到了罗洪的面前,道:“这杯茶,是王儿祝父王长命百岁,身体康泰!”像冲茶煮茶这类事以前凌飞刚到铸器门的时候没少做,此刻自然不会生疏。
倒是楚云飞有些诧异,平常冥顽不化的儿子,此刻竟变得如此乖巧,难道是今天受了刺客的刺激?楚云飞想不出所以然来,但他表情却是未变,接过茶杯浅尝一口,放到桌上,欣慰道:“王儿你能听进父王的话,那父王就能活到长命百岁了!”
楚浩知道自己现在做法已有些唐突了,有些事情要一步一步的来,淡淡地回以一个笑容,没有说话。
“这几天,你就留在王府里不要出去,也别带你那些狐朋狗友回来!”楚云飞的眼里闪过一道精光,道:“刺客的事情,你也就不用理会,父王会将一切都给你处理好!”
“是,父王!”楚浩没有拒绝,也没有理由拒绝。
对于楚浩如此痛快的应承下来,楚云飞脸上终于有些异样,仔细地打量了楚浩一番,才道:“父王已有近半年没有和你谈话了,来你已是有些不一样了,甚好,甚好!”,说完,楚云飞哈哈大笑,红光袭面,言语中充满了激动,“王儿,今天我们父子就好好聊聊,好好聊聊啊!”
也难怪,三年来的放纵娇惯,楚浩已渐渐成为了名副其实的纨绔恶少,如今若是翻然悔悟,对于已失望透顶的王爷来说,无疑是最大的宽慰。
楚浩心中隐隐有股坦白的冲动,但还是被压制了下来,低着头道:“王儿遵命。”
接下来,楚浩和楚云飞开始聊些家常,也聊到了楚浩的学问,楚云飞的意思,是楚浩既然体质受限做不了武者高人,就不如退而其次求个功名,有威远王的招牌和人脉在,楚浩也有世子封号,以后在朝中的前途自会坦然无比。但对于此,楚浩并没有多大的热诚,楚云飞也了解儿子的心比天高,便不再多说,转移了话题。
一直到夜深时分,两人才停止了交谈,楚云飞掏出一瓶绿色的药瓶,递给了楚浩:“回去擦在膝盖上,虽是小伤,但不可掉以轻心。”
虽然这点小伤对楚浩来说并不算什么,但楚云飞的做法却是让他有些感动,接过深深行了一个礼,才下去了。
透过窗子,着儿子离开的背影,楚云飞脸色变幻莫测,良久之后才谓然叹息。
目光转向黑沉的夜空,楚云飞好像到了什么,呢喃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帝王之心,帝王之心……皇兄,我已淡薄出局,不再有称雄之心。而今就只剩一个儿子,想不到你还是不肯放过……”
言语间充满了悲恸,整个书房,只剩烛光明灭,幽幽投射出威远王满是萧索的身躯。空气变得沉闷,谁也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