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她才放了手,目光再次看向了蒋熏衣。
“我不希望你在这里胡说,我的水儿没有死,她就在别墅里,等着和我一起去韩国……”
“您真是太执着了,竟然相信她是真的?如果你还是不肯相信,就去问问你的儿子,问问我的妹妹,对了,你不是要见我妈吗?你也可以问问她,这可是我妈妈亲口说出来的,那个女孩儿死了,一个死了的女婴儿怎么可能长大呢?”
蒋熏衣大笑了起来,这次好了。什么都说出来了,看蒋乐乐还怎么装下去?
“不会的,不会的……”
白素青一个趔趄,倚在了车门上,她的神色紧张,心里阵阵痛楚,女儿是假的,是吗?此时蒋乐乐那张让她倍感欣慰的面颊不断地在她的脑海里晃动着,怎么可能?她真好像她的水儿……
“尉迟夫人,其实我也想假扮你的女儿,可惜……我妈偏心,让妹妹来了,因为她认为妹妹可以给她养老,可以把从尉迟家骗来的钱,都交给她……”
“别说了……”
尉迟夫人转身直接拉开了车门,坐进了车里,良久都呆呆地看着方向盘,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是真的,她的神色渐渐凝重,心里十分矛盾,她可以转身回去,质问蒋乐乐,可是想到蒋乐乐那张恳切的面孔,她是多么于心不忍。
思来想去,还是先找儿子问问,因为挡住是儿子打电话给她的,也是儿子带她来见的水儿,所有的真相都该在儿子的手里。
下定了决心,尉迟夫人发动了车子。
“真是可怜,盼着女儿回来,却盼来了一个假的……”
蒋熏衣对着已经发动的跑车大声地喊着,直到跑车开出了她的视野,她才解恨地吐了口唾沫。
“蒋乐乐,看你这次怎么装,竟然想麻雀变凤凰,真是痴心妄想。”
尉迟夫人开车离开了,蒋熏衣也站得累了,她调转身行,向远处走去,很快拦住了一辆出租车,离开了顾东瑞的别墅。
尉迟傲风坐在办公室里,正在处理今天送来的策划书,助理打来电话,说尉迟夫人来了。
妈妈怎么来了?
尉迟傲风放下了文件,从办公桌后绕了出来,刚走到门口,门就被推开了,进来果然是妈妈白素青。
“妈,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了要出去见朋友,看衣服的吗?”
“不去了,儿子,跟妈说实话,水儿是怎么找到的?”
尉迟夫人开门见山地询问,水儿是不是他为了安慰妈妈,找来骗她的,她的水儿真的死了吗?
“妈……”
尉迟傲风顿觉额头上直冒冷汗,他将妈妈扶到了办公室的沙发里,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妈妈好像知道了什么,不然怎么会这么着急赶来,问出了这样的话。
“蒋家收养了她,我去的时候她刚好在,还有那个镯子,就这么简单……”
不等尉迟傲风将下面的话说完,白素青就哀婉地看向了自己的儿子。
“你没有骗妈妈吗?”
“妈……”尉迟傲风低下了头,他从来没有对妈妈撒谎过,这次真的不敢看妈妈的眼睛,他心里有愧,却骑虎难下。
“傲风,你该明白妈妈的心,妈妈想着水儿,盼着水儿,可是你不能为了安慰妈妈,欺骗妈妈,你知道如果是那样,妈妈会有多难过,对水儿也是不公平的……告诉妈妈,蒋乐乐是不是你找来的?你怕妈妈失望,所以……”
“你听谁说了什么……”尉迟傲风立刻紧张了,事情好像已经穿帮了。
“我见到她的姐姐了,她都告诉我了,但妈妈想听你说出来……”
尉迟夫人的声音是哽咽的,目光淡然失色,儿子表情上的歉疚和羞愧,让她明白了一切,一切都是假的,水儿是假的,她的女儿尉迟水光早就死了……
失望和绝望,让白素青无力地倚在了沙发里,她觉得眼前发黑,头晕目眩。
尉迟傲风赶紧倒了一杯水,递给了白素青,
“妈,对不起……我也不想是这样的,可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儿子也不希望你伤心……”
“为什么是假的……”
白素青神情恍惚地推开了儿子递过了的水杯,泪水从面颊滚落下来,蒋乐乐真的不是她的女儿,她所有的希望都落空了。
“妈,您别哭,别哭……”
尉迟傲风一时手足无措,他放下水杯,握住了白素青的手,紧张地说:“都怪我,事情让我弄得复杂了,我不是有心的,妈,我只想让你高兴……”
“妈觉得心痛,我的水儿真的死了,她早就离开了妈妈……”
白素青仍旧不敢相信,水儿死了,水儿怎么会死了呢?她不是活生生地等在别墅里吗?她还要穿上传统的韩服,和自己一起去韩国见老奶奶呢?
“对不起妈,你如果生气,就打我……”
尉迟傲风抓住了白素青的手,如果妈妈打他,能不伤心,他心甘情愿。
白素青无力地抽回了手,泪光闪动地看着儿子。
“妈明白你的用意,怎么舍得怪你,可是,我……不能相信,她那么像我的女儿,你让妈妈怎么接受……”
白素青想忍住伤心,但伤感却不断袭来,蒋乐乐,那个女孩子那么好,那么乖,还有那个小外孙,现在一口一个姥姥,此时什么都不是自己的,都是别人的,她的心都被掏空了。
坐在沙发里,良久白素青都没有办法缓和过来,她觉得自己突然很孤单,就算儿子陪在身边,也好像丢了什么。
看着妈妈失魂落魄的样子,尉迟傲风万分自责,当初觉得很完美的计划,现在看来这么愚蠢。
“我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原本想让你开开心心地回韩国,以后再不记挂水儿的事,现在看来不可能了,都怪我自作主张,我马上买机票送您回韩国吧,爸爸在您的身边可能会好一些……”
“是的,我想回韩国了,不过……回去之前,我想去水儿曾经去过的地方,蒋家庄看看……顺便拜访一下蒋夫人。”
“行,我马上安排。”
只要能让妈妈别那么难过,尉迟傲风什么都愿意做,希望他可以将事情弥补回来,但妈妈心里的伤,他没有办法治愈,更不可能让死去的水儿再活过来。
顾东瑞的别墅里,蒋乐乐接到了尉迟傲风的电话,当听完电话的内容之后,手机直接从手里脱落下去。
她木然地跌坐在了沙发里,尉迟夫人什么都知道了,原本以为事情穿帮了,她可以轻松下来,可是不知为什么,她的心更加疼痛了。
这时顾东瑞抱着儿子灿平从外面走了进来,灿平开心地大叫着。
“爸爸真棒,爸爸真棒!”
“爸爸棒,儿子也棒。”
顾东瑞怜爱地捏了儿子的小鼻子一下,灿平开心地笑了起来,声音好听的好像泉水叮咚一般。
蒋乐乐看着儿子天真浪漫的表情,真不忍心结束他享受父爱的时刻,可一切都该结束了,她对此无能为力。
“怎么了?”顾东瑞觉得蒋乐乐面色难看。
“穿帮了,我要回去了,现在就收拾东西。”
蒋乐乐不舍地看着周围,这里到处都留下了尉迟夫人慈爱的目光,她的心里好难受,却也必须接受这个事实,那份爱不属于她。
“怎么会这样?”顾东瑞将儿子放了下来,惊愕地看着蒋乐乐,说好等一周的,一周以后才能证明,她们到底是不是母女关系。
“不知道,尉迟夫人知道了,她十分伤心,现在和尉迟先生在一起,要拜访我妈妈,我必须带孩子回去了。”
蒋乐乐低垂下了目光,牵住了灿平的小手。
灿平可怜巴巴地仰面看着妈妈:“我要去哪里啊,这里不是灿平的家吗?我不要回姥姥的家,那里没有爸爸……我要爸爸。”
灿平因为着急,眉毛都红了,他不想离开爸爸,没有比爸爸对他更好的了。
“灿平,你听话,姥姥想你了……”蒋乐乐抚mo儿子的小脸,十分无奈,大人的错误,不能由小孩子来承受,她有些为难了。
“等等,你不能走!”
顾东瑞一把拉住了蒋乐乐的手,他的力气很大,眉宇阴冷,目光愤怒地看着蒋乐乐,她真的只当这是一场游戏吗?就算穿帮了,她也要按照事先约定的,等待一周。
“我只是想帮助尉迟先生,却不想事情弄得更复杂了,我可以想象尉迟夫人的伤心,却对此无能为力,也许能做的,就是在她的眼前消失。”
“我呢?你也想在我的眼前消失吗?”
顾东瑞一把将蒋乐乐拉入了怀中,紧紧地抱住了她:“这不是戏,蒋乐乐,我买这栋别墅,不是仅仅要配合尉迟傲风演戏给尉迟夫人看,也是为了你,还有我们的孩子,我要让你们回到我的身边。”
“顾东瑞……”
蒋乐乐的心顿时茫然了,她听到了这样的恳求,竟然没有办法强硬起来。
“原谅我……我曾经的那些作为,我的自私,我的残忍……可我不得不承认,我的生命里不能没有你,让我弥补曾经的错误。”
他抚mo着蒋乐乐的面颊,痴情地凝望着她。
“给我一周的时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那大手的温/热,怜惜,让蒋乐乐的眼眸湿润了,她不敢相信地看着顾东瑞:“你这样算什么,我在你的眼里只是个贪婪的dang/妇而已……”
“不是,是我误解了,那个该死的契约,让我根深蒂固的认为,你是一个贪图富贵,不惜出卖身体的女人,事实上,我错了……也许有一部分原因,是大哥的死,让我一直不肯接受爱上你的事实。”
“你……”
蒋乐乐的心突然狂跳了起来,顾东瑞也知道错了吗?他这样傲慢的男人,也会向她低头吗?
想到了顾东明的死,蒋乐乐无法回避这个事实,她低垂下了目光,只是一周,也许她应该给他。
“就算暂时不离开,我也回家一趟,至少也该见尉迟夫人最后一面,向她忏悔我鲁莽的决定。”
“你答应暂时不走了?”
在顾东瑞的心里,那不是重点,重点是,蒋乐乐肯留下来了。
顾东瑞开着车,带着蒋乐乐和灿平向蒋夫人的家开去,当蒋乐乐下了车,冲到了房门口的时候,看到了客厅里,尉迟夫人已经坐在了沙发里,蒋夫人显得十分紧张,不断地端茶倒水,手都在不断地发抖着。
尉迟傲风站在窗口,低垂着眼眸,心情看起来糟透了。
蒋乐乐站在门口,进来也不是,出去也不是,这场假戏让她有些没有脸见尉迟夫人了,灿平却扑向了蒋夫人。
“姥姥,我好想你啊……”
“灿平……乖……”蒋夫人的目光胆怯地看着尉迟夫人,她的心好像擂鼓一样,觉得心虚,不敢直视尉迟夫人的眼睛。
“还有一个姥姥,我也喜欢这个姥姥……”
灿平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又欢快地跑到了尉迟夫人的身边,伏在了她的膝盖上,撒娇着。
孩子的依赖,让白素青的鼻子都酸了,泪水差点滴落下来,她多希望这就是自己的小外孙啊,可他偏偏不是……不舍地抚mo着孩子的头发,白素青强迫自己别开了目光。
“灿平快过来,姥姥在这里。”
蒋夫人放下了茶壶,心里这个不舒服,那种被人抢走心肝儿的感觉,让她越来越紧张了。
“不要,这个也是姥姥。”灿平搂住了尉迟夫人的脖子,亲昵地贴着她的面颊。
蒋夫人的脸色顿时变了,她低下头,终于忍不住了,无声地抽泣了起来,蒋乐乐赶紧走过来,安慰着蒋夫人。
“孩子还不懂……”
“他不要姥姥了……”蒋夫人没有那么多文化素养,她只知道她被外孙子抛弃了。
蒋乐乐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了,总不能冲上来,将儿子抱回来,那样做,对尉迟夫人太残忍了,可怜的母亲,心已经伤透了。
白素青一看蒋夫人哭了,立刻拉开了灿平的手。
“其实我今天来,只是想知道,当年的情景,我的水儿……”白素青顿了一下,试图平稳情绪,她真的接受不了,为什么偏偏她的水儿这么命苦。
“她死了!”
蒋夫人的神情坚定,她的口吻果断,不能犹豫了,尉迟水光死了,这个女儿和外孙子是她的,谁也不能抢去。
“我知道……”
尉迟夫人捂住了嘴巴,眼睛里泪光闪动,蒋夫人为什么这么直接,她不能说说孩子的可爱吗?而是直接说孩子死了……
“妈,你怎么了?”
蒋乐乐碰了蒋夫人一下,她怎么可以直接就这么说呢?尉迟水光死了,尉迟夫人已经知道了,她只不过想知道女儿的一些事而已。
“我说错了吗?她死了,一个女婴死了,你们为什么纠缠不休,张俊硕当年半夜三更抱着孩子来找我丈夫,我当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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