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守业这脚一踏出门,就听到在背后传来一声“呸”,随之响起的就是他二嫂的嗓门:“我当我们家这秀才郎是个怎么样的人物呢,本以为是个会读书的,但是现在看看倒像是个会唱戏的!瞧那样子可真是会演,演啥像啥的,这要是从小送去了戏台班子里头,那可就是红遍大江南北的名角儿啊!”
萧守业脚步一个踉跄,只觉得自己那脸烧得通红,原本还以为自己那样做了能够挽回兄弟之间的感情,现在看来他倒是成了旁人眼中的戏子了,他所说所做的也都成了在做戏了,他只觉得自己脸上被狠狠扇了一记响亮的耳光,却也只能打落了牙齿和血吞。
萧守业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院子里头,他听到别人家里头传来一阵说笑的声音,空气里头还弥漫着那些个饭菜的香味,孩子的笑闹声,还有人交谈碰盏的声音,那样的温馨和热闹,和他们家完全就是两个样子,而他家,大哥屋子里头声音不响,但偶尔也能够听到几声说笑声,而他的屋子里头则是有那若隐若现的呜咽声,小妹的屋子里头嗷声不断,一声比一声尖利,他站在院子里头任由头顶的白雪慢慢地飘散下来,没来由地,他觉得这个家就快散了。
在萧守业还在感慨着的时候,萧易和崔乐蓉两人已经把晚饭给吃了,左右就两个人清清静静,而且乡下原本就每个啥玩乐的事儿,搁在现代那还能够一家人搓个麻将打个牌来打发时间,再不济也还能够有一台春节联欢晚会给你吐槽用,可现在好了,啥啥没有,总不能一把年纪了两个人玩什么翻花绳吧?!
守岁这事儿对于崔乐蓉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儿,以前工作忙的时候别说一个晚上了,连着几十个小时没合眼的也都有,虽说她对守岁不怎么热衷,但看到萧易那兴致勃勃的样子,她也不好意思说这不守岁也没事儿我先睡了这话,得,就当是闲着没事干发发呆吧。
冬日的天空黑的特别的早,太阳一下山就一下子黑了不像夏日里头,一般太阳落山到天黑至少还得两个小时左右的时间。
在昏黄的油灯下,萧易那一张脸显得十分的精神奕奕,尤其是那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几乎是要散着光一样,看得崔乐蓉都有点莫名,这过年的意义看起来在萧易的眼中似乎还有点大?看的她几乎是要脱口而出问他是不是往常的时候都是不过年的,否则怎么就会这么大的反应,不过这话到底也还是没有说出口,其实原因也是能够想得出来的,十年一个人过着,不管是什么时候都冷冷清清的,现在有人陪着的时候,感觉自然是不一样的。
别说萧易,其实说到底在她自己也还是觉得有点不一样的,以前独身一人的时候也还是会觉得有点冷冷清清的,现在有了人一起,到底也还是觉得热闹了。
屋子里头微微有点冷,崔乐蓉和萧易也弄了个火盆,两个人坐在小凳子上围着那小火盆,倒也显得有些趣味,甚至还在火盆边丢了几个小地瓜,埋在最底下,看着外头飘着雪,鼻却能够闻到那地瓜的香味。
萧易对烤地瓜擅长的很,也知道大概什么时候熟了能吃了,拿了火钳轻轻一拨就能够把已经熟了的从火盆里头拨了出来,放在一旁吹凉,等吹凉了之后这才小心翼翼地掰了开来露出里头黄色的芯子,那浓郁的地瓜味一下子嚣张地喧嚣开来。
萧易递了半个给崔乐蓉,崔乐蓉接了过来,微微有点烫手,却也不至于烫的要顺手这么丢出去,崔乐蓉左右换换手,倒是慢慢地把外头烤的有些焦了的地瓜皮给剥了下来,慢慢地咬了一小口,入口的是那甘甜。
“以前爷爷还在的时候,等到过年守岁的时候也喜欢在火盆里头放两个地瓜,等烤熟了就弄出来慢慢吃。”萧易道,脸上也有了点笑意,“等到吃的差不多了,时间也差不多了,爷爷就会出去把鞭炮给点了,听完了那噼里啪啦一通响之后就能上床睡觉了。”
“都差不多,其实到后面的时候基本上都已经很困了,但是就是不能睡。”崔乐蓉道,在原主的记忆里头也有差不多的场面,回忆起来的时候倒还是有点温馨的感觉,原来大家那个时候都差不多。
“我小的时候特别皮,”萧易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兴致勃勃地同崔乐蓉开始说话,“就那么点大的时候就敢上后山了,后山上头有不少的野果子,那串串红你吃过没?还有刺梨,酸枣,野葡萄什么的,我小时候可爱往山上去了,有这些吃的时候就能摘一堆回来。等明年有这些东西的时候,我去给你摘来,现在还有呢,大家伙都是省的很的,一般哪会给买什么吃食的,都是上山的时候瞧见啥能吃的野果子的时候就摘点给家里头的孩子的。”
“那成,我等着呗。”崔乐蓉道,“她倒是上过山的,不过那个时候都是和她爷爷去看药材去的,哪里会管有没有能吃的野果子。
“不过小时候倒是吃过蛇莓。”崔乐蓉想了想道。
“什么是蛇莓?”
“就是那种长在地头上,小颗小颗看着就十分的可爱的那种,一长一大片。”
“哦,就是蛇果果啊!”萧易恍然大悟,“这个不是不能吃么?村上的人都说这种蛇果果是蛇爬过之后长出来的可毒了,吃了要烂肚子的。爷爷也这么说的,难道蛇果果能吃吗?”
“恩,能做药用,最好还是不吃,不过小时候么哪里管得了这么多。”崔乐蓉笑道,她小时候爷爷倒不是像是萧易的爷爷那样说的,而是指着蛇莓和她说药效,但看着那像是小草莓一样的东西,感觉就十分的不错,所以就趁着爷爷不注意的时候偷吃了几个,事实上味道还不错,酸甜酸甜的。
“哦,难怪都说不能吃呢。”萧易道,想了想之后又道,“等到天气暖了,村口那一条河里头也有不少的鱼的,像是穿条什么的,我还有爷爷留下的丝网呢,到时候可以弄点鱼,要是有条船的话会更方便的,我小时候还在河边挖过螃蟹呢,小的就那么点大小。”萧易比了比手指甲的那么点,河蟹一般比较大的也很少遇上,小时候闲着没事儿也是在河边挖了螃蟹洞的,而且那螃蟹洞也很好辨认,看着那洞口有一坨坨的软泥基本上都是一摸一个准。
崔乐蓉听得有趣,她小时候的经历算是匮乏的很,而原主八岁就进了李家当了丫鬟,要守李家的规矩,当然也不可能有多少的童年回忆录,所以现在听到萧易说起同年的事情的时候也觉得有趣极了,甚至也还能够想象到那画面。
“明年开了春,咱们家不是要梨田么,那田里头也有不少好东西,像是泥鳅,刀鳅,黄鳝一类的,泥鳅炖豆腐可好吃了,要是运气好点,指不定还能够翻出甲鱼这种玩意来呢,以前爷爷梨田的时候就弄出来过,有一斤多重呢!”萧易笑眯眯地道,“你爱吃那些个玩意不?”家里面现在有三亩良田,两亩薄田,到时候翻翻的话,指定会有不少的泥鳅一类的东西,扔了就有点可惜,不扔的话要是自家媳妇不爱吃,到时候可得送大柱家去了。
“喜欢的。”崔乐蓉点点头,她不怎么挑食,这种东西原本就是益气的,更何况还是野生的,那味道肯定鲜甜鲜甜的,小时候这种东西野生的还算不少,可等到后头全成了养殖了,养殖的东西口感上就和野生的差了太多了。
“那田鸡呢?”萧易眼巴巴地问道,他也知道自己懂的这些有点上不了台面,可他也就只会这些事而已,抓抓田鸡干干农活上山挖个陷阱猎点动物一类的,别的就真不会。
“煮汤很鲜。”崔乐蓉笑道,现在可没有青蛙是保护动物这样的规则,所以她也有些心安理得,好吧,也得承认她的确是一个吃货。
萧易听到崔乐蓉这么说的时候,那眉眼都弯成了月牙,“明年你喜欢吃啥我就给你弄啥,河里面还有螺蛳,田里面有田螺,那些个都挺好吃的。”
萧易那样子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讨好,但对崔乐蓉来说还是有些受用的,哪个女的不希望着能够有男的费尽心思来讨好着自己,即便是愚笨的。
崔乐蓉看着萧易,萧易这人长得真的很好,如果不是生活在田间地头,要是换上别的衣衫,说他是个公子哥她也能相信。
“我能问点事儿么,你听了要是觉得不高兴的话你可以不用回答我的。”崔乐蓉有些小心翼翼地问着,她看萧易对于萧老爷的时候是那样的怀念,作为一个孤儿,他应该也会想要知道自己的身世吧。
“你问。”
“当初萧老爷子捡到你的时候,你身上有什么信物或者是别的么?我问过我阿娘,那一年也不是大灾荒年,应该不会有那种养不活人的事情发生。”崔乐蓉道。
“恩,爷爷也是这么说的。”萧易原本还以为崔乐蓉会问点什么呢,原来是问这个啊,这也不是啥不能问的事情,“爷爷说他是在后山捡到我的,当时也没啥印记也没啥留下的东西,就是旁边有不少的血,爷爷瞅着我可怜就把我带回家了,说要是把我丢山上就会喂了狼。”
萧易也是对自己爹娘好奇过的,就和每一个孩子一样会眼巴巴地问自己是从哪里来的,那个时候他只能去问爷爷,爷爷就说他是山神送来的,小时候他也曾相信自己真的是山神送来的,等到后来才知道其实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崔乐蓉原本想说如果留下点痕迹指不定哪天萧易想要寻了爹娘的时候还能够有点线索去寻一下,但现在听到什么是都没留下的时候,她也觉得萧易的身世未免也有些可怜的紧了,就算是想要去寻找也没有方向。
“不过也没啥了,反正都已经在乡下野惯了,这日子过的也挺舒坦的,虽然不知道爹娘是谁,为啥我会被丢在后山,除了这些也没啥不好的,至少活了下来不是?”萧易态度轻松地道,“像是现在这样也不错啦,有养活人的一双手,踏实!”
“杨树村还是挺可以的,”崔乐蓉突然道,她看着萧易,目光定定的,“你看,咱们现在手上有田有地的,而且还攒了不少钱,过了年要是高兴也还能够再买几亩地,日子过的也算是不错了不是?而且就咱们两人,吃饱穿暖啥问题也没有,别的事情也不重要,你说是不是?”
萧易听着崔乐蓉这话,咧开了一个笑,笑容里头也有几分的放松,“可不是,村上的人哪有咱们过的这样轻松的。”至于有没有爹娘能不能找到爹娘那又有什么关系,日子还是要过的不是?
两人相视一笑,也都轻松了起来。
村子里头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看来已经是过了子时,村上的人也开始点了开门炮仗了,萧易也站起了身,弄了一根香伸进火盆里头点燃了,然后就往着门口走去。
长长的一串鞭炮早就已经系好在长竹竿上了,萧易把最尾端的线用香点燃,也紧跟着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
崔乐蓉也站在门口,月光反射在雪上映出光亮一片,大门口一地的鞭炮燃烧过后的红纸屑,村上的鞭炮声陆陆续续的。
“新的一年开始了呢阿蓉。”萧易呼出了一口气,扬着笑脸道。
“是啊,新的一年开始了呢萧易。”崔乐蓉也呵出一口气,笑意盈盈地对着萧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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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时候跑去超市买了点食材,买了排骨和乱七八糟的东西,回来的时候袋子太沉,于是蹭到了小腿上,等意识到疼的时候发现小腿已经被耸出来的排骨给划了三道长条,还尼玛的流血了!
基友表示说——这是一袋排骨引发的血案。
奥茨,不能再相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