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除了司洛,普鲁斯几乎不允许任何人接近居月湖底的无名宫。
即使是洺菱,他虽然承诺一定让洺菱去见他的母父,但他也在心底对他存在迟疑。
似乎普鲁斯已经认定洺家人的骨子里有反叛因子,他甚至不敢相信洺菱。在近两年时间后,普鲁斯才觉得可以带洺菱前往了。
司洛对洺加的事,倒不会像普鲁斯这么疑神疑鬼。不过洺初的休眠舱所在的地方,也只有他有通过权限,他同样不相信别人,他一度想自己处死洺初,一度又生怕普鲁斯会趁他出征处死洺初,所以便加了数道密,只设置他一人通过的权限。
司洛说道:“菱菱是个温柔的人,他虽然只看过母父的影像,但我知道他现在已经接受他,并且爱他。不让他去看母父对他来说非常残忍,父亲。”
不仅是因为洺菱是普鲁斯的儿子,而洺菱的性格也非常讨人喜欢,他现在不仅是皇宫对外的omega形象大使,他还非常热衷于原奥斯帝国各地的重建和人们的权益保障,又和白鹭洲的不少贵族之家的omega交好,几乎面面俱到地受到所有皇室成员喜欢,在安萨帝国和原奥斯帝国的国民之间都有非常高的人气,受到人们的尊敬和推崇。
照说,他这样是该非常受普鲁斯喜欢的,而普鲁斯的确非常喜欢他,又爱怜他,但普鲁斯反而因此不太信任他,因为据普鲁斯调查所知,洺菱以前在奥斯菲尔时并不是这样八面玲珑的人。
这样的反常反而让普鲁斯起疑。
但生在皇室就总有各种各样的问题,他不会对儿子讲出自己的怀疑,只是在某些事情上防备他。
普鲁斯说:“那明天,我们一起去看你母父吧。”
司洛应下后,让人去带洺锦前来斯特芬尼宫,但夏莎宫方面却回应司洛道:“殿下,很抱歉。洺锦殿下在画画,不愿意离开。”
司洛无奈地说:“那先算了。”
普鲁斯听闻后,便说:“小锦越长越大了,知道的道理和事情也越来越多,在洺初的事情上,我觉得,你需要给他一个理性的解释,不要再想着哄着他了,他马上就要入学,已经不是会接受哄骗的年龄。”
司洛没有应他。
普鲁斯在考虑后又说道:“或者,你把洺初放出来吧。”
司洛非常坚决地说道:“不可能。”
普鲁斯皱眉说:“面对他的事情,你总是这样不理智。阿洛,你太冲动了,这一点,我很不放心。”
司洛说道:“父亲,这是我的私事。”
普鲁斯不满地说:“以你的身份,就不会有私事。”
司洛皱着眉头起身,道:“父亲,我先走了,我去看看小锦。”
他不想和普鲁斯讨论洺初的问题,根本不等普鲁斯的回答,他就飞快地走了。
司洛到了夏莎宫,得知洺锦在偏殿绘画室里,他步行了过去,从窗户看进去,洺锦手里拿着画笔,在蘸着颜料往画板上涂抹。他神色专注,白白嫩嫩的面颊上带着一点红晕,嫩红如鲜花一般的唇瓣微微抿着,司洛看他作画的样子,倏然记起他小的时候,母父也曾这样坐着,专注地看着书。
司洛在自己的孩子身上看到了他的生母和他的爱人的身影,他在那里站了很久,才走进了画室。
这间画室是数间房间打通形成,原来旁边的艺术品陈列室也成了它的一部分。
另一边的架子上放着司洛曾经买来讨洺初欢心的工艺品,现在那些工艺品被洺锦按照另外的方式摆放着,就像是一副老画一般。
洺锦知道司洛到来了,但他没有抬头,司洛走过去,看到他在画什么之后,他就愣住了。
画布上是洺初,鲜花簇拥着他,他闭着眼睛安详地睡着。
这是洺锦曾经看到过的洺初。
司洛有些生气,质问道:“为什么要画这个。”
洺锦抬头看他,“这是我母父。”
他要向所有人宣布,他是有母父的,就是这个人。
司洛怒道:“以后不许再画了,而且也不要提这件事。我之前告诉过你,我们不要再谈这件事。你的母父背叛了我们,他是背叛者,知道吗?”
洺锦愤怒地和他对视,“没有,是你把他关了起来。”
司洛睁大了眼,“你在说什么!”
“是你把他关了起来!”洺锦理直气壮地说。他马上就要六岁了,六岁是abo人类的一个最重要的年龄阶段,在这之后,他们就会不断发育自己的信息素了,而他们在这时候也会在智力上几近成熟,然后可以接受学校的强化学习。
洺锦本就比一般孩子精神力强大而意志坚定,思考能力和学习能力也惊人,司洛因军政事务繁忙,往往几个月才见一次孩子,他完全不知道洺锦可以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发生多大的变化。
两人怒目而对,都不愿意有丝毫退让,司洛突然发现,这一幕是多么熟悉,他曾经和洺初也这样怒目而视。两人经常吵得不可开交,洺锦真是把洺初的性格继承了个全的,而且比洺初还要强势。
司洛说:“你从哪里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你了解你的母父吗?”
洺锦毕竟是小孩子,被他这么一问,他就有点迟疑了,然后他说:“但是是你不让我见他,说明是你的问题。你不让我去看他,也不让我去了解他。”
司洛曾经在洺初那里受挫,现在他连六岁的孩子都说不过了,所以他把画着洺初的画板拿了起来,一把扔向了一边,他的力气之大,画板从门里飞了出去,一直落到了百米外的小池子里。
洺锦惊愕地看着他,随即就大哭了起来,“啊啊啊……我讨厌你。”
扔完就后悔了,司洛只得把孩子抱起来,轻轻拍抚他,“好了,好了,乖。”
洺锦狠狠打他的肩膀,但他这点力气,也只是把他自己打得手痛而已。
一家人一起吃晚饭的时候,洺锦还在啜泣,不过司洛为他舀汤,他倒是接了,晚上司洛把他抱到自己床上去睡觉,洺锦把脸埋在他怀里,司洛说什么,他都堵住耳朵不听。
司洛强调道:“不要对别人说你母父的事,也不要画他。”
洺锦不理他,将眼泪全抹在他的衣服上,司洛叹道:“你说你怎么这么爱哭。”
洺锦不应,司洛又说:“再过一阵你就要去上学了,再这样爱哭,会被人嘲笑。而且你在家里的所有事都是秘密,不能告诉别人,到底记不记得住?嗯?”
洺锦给了他的胸口几巴掌,软软的小巴掌把司洛打得只是不断叹气,他说:“你这样的犟脾气,要是你母父醒了,他肯定狠狠揍你。”
洺锦仰头看他,司洛说:“你难道不相信?你要是哭,他肯定还多给你几巴掌。他就像你这样喜欢打人。”
打了司洛的洺锦突然觉得自己的小手怪怪的,赶紧把自己的手缩到自己胸前,假装刚才没有打人。司洛没想到自己这么说会这么有用,要是早知道,他肯定早这么教育洺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