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边笑着一边给德克斯特指了指入门本该是花园和草坪,如今只剩下黄土的空地。“曾经这里开着粉色,蓝色的小花。高高的灌木丛,而我和早已经忘记了这一切的弟弟,就是在这里面不厌其烦的玩着躲猫猫。”
“然后妈妈会从房间里打开门出来,一边走下楼梯一边喊着…‘两个小混蛋,又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干净洗手吃饭了…’”我看着面前的一片空地,和空地之后破旧的老房子,没有管德克斯特的反应,自顾自的说着。
我推开了已经有些掉漆腐朽的白色木栏杆门,第一个走了进去。在绕过德克斯特身边的时候,我看到了他的表情。这是我第一次在他的脸上,看到那么…怎么说呢…脆弱的表情吧?
德克斯特只是呆呆的看着周围的一切,易步易随的跟在我的身后。直到我用钥匙打开房子的大门,他仍然没有说出一句话。
和屋外萧索破败的样子不同,屋子里并不是空荡荡充满灰尘的样子。在签署下了购房合同之后,我花了一天的时间请了清洁公司帮忙打扫,并去了旧货家具市场,购置了尽可能接近曾经记忆中模样的家具。
所以此时呈现在德克斯特眼前的屋子,在我打开了室内暖黄色的灯光之后,配上餐桌上那一瓶新鲜的康乃馨。整个空间就仿佛是十几年的时间都没有变动过一样。我看着德克斯特从我身边缓步走到了房间中央。
他慌乱的望着客厅和餐厅中的装饰和家具,然后快步冲着推开了房间中其他紧闭着的一扇又一扇的门。一间本来是婴儿房,后来变成了我们玩具房的房间。小时候除了花园,那间房就是我们的主要根据地了。
只不过房间里什么也没有,一天的时间我只来得及布置了客厅和餐厅。但是德克斯特突然僵住止步的样子,让我知道他脑海中潜藏淡忘了这么多年的回忆,终于复生了。
德克斯特又推开了一间房,那间房是两兄弟曾经的卧室。布莱恩和德克斯特的妈妈给两兄弟买了一张上下铺的床。这还是大多数男孩子年轻时的梦想,希望自己能拥有一张上下铺的床。
布莱恩睡在上铺,而德克斯特的床位则是下铺。
布莱恩曾经取笑过德克斯特,之所以德克斯特会睡在下铺,是因为他老是尿床。睡在他下面,害怕半夜被“雨”给滴醒了。因为这个,德克斯特还一度闹着要睡在上铺。最后还是妈妈主持了公道,要布莱恩和弟弟同甘共苦,一起睡在下铺。
而另一间,则是布莱恩和德克斯特的母亲的主卧室。两兄弟并不常进那间主卧室,因为两人的妈妈并不想让他们更多的接近里面来来往往的男人。
没错,其实两兄弟的母亲并不是那种传统意义上,温柔而有家教的女子。她从小生活在贫民区里,贩毒和色情交易是她曾经为此自己生活,和支撑起这三人家庭的收入来源。
但是真正让她被残忍杀害的原因,是因为她做了哈里警长的线人!警察卧底的暴露,牵连了两兄弟的母亲。足足价值几十万美金的毒.品,莫名丢失,让她成为了替罪羊。
哈里警长难道真的会单单因为同情,便领养一个受害者的孩子么?那他岂不是就要开福利院了。只不过他内心的愧疚,让他只能用这种事情赎罪罢了。这也是为什么,刚正阿直了一辈子的哈里摩根,在最后会不再大义灭亲。
这种事情难道不是太卑鄙了么?因为哈里的原因,才造成了我们两兄弟如今的结果。可是在德克斯特面前,他却成了对布莱恩的亲弟弟有着养育之恩的父亲。伤害的根源却要让人对他感恩戴德。
这才是布莱恩内心对哈里摩根一家,恨意的来源。
“所以,告诉我吧,德克斯特。”我站在他身后,看着他握拳颤抖的背影淡淡的问道:“你想要追寻的那个丢失的东西找到了么?从前的事,你究竟还记得多少?”
“…比尼…”他细微得不可闻的声音,通过午后暖洋洋的空气传到了我的耳中。他缓缓的转过了身来,看向我。我看到了他一直以来镶嵌在脸上,牢牢固固的虚伪面具,被眼角划过的泪痕撕裂。
“是呀,你一直都叫我比尼。”我笑了笑可是笑意却没到达眼底,只能感到眼眶焚热的酸楚。“小时候你总是念不清我的名字。所以你大概仍然不清楚,其实比尼只是布莱恩的变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