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贺兰楚发现左瑛的身体似乎很是疲软无力,逐渐靠在了他的身上,好像连直起腰来的力气都不足够。
“爱卿,”他刚想发问,却听到了左瑛虚弱的声音,“朕身上有箭伤。爱卿务必尽量隐秘,以免影响士气。”
贺兰楚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她要求跟自己同乘的原因,而且看她的样子,一定伤得不轻。他的心中不由一紧。
紫阳城中出兵的时辰将至,李云深假扮的许达之在城门前检阅好兵马,准备时辰一到便领兵出城。
按照约定,埋伏好的王朝军队会先将打着许达之旗号的贼兵前部放过,让贼兵以为安全,再截住中部和尾部发动攻击。到时候佯装撤离的大部队回身来攻,李云深也带领本部贼兵倒戈,贼兵便成瓮中之鳖。
李云深披坚执锐骑在马上,领在一千贼兵前面。对于行军打仗,他可以说是一张白纸,所有的关于行军领兵的常识,都是在离开军营之前由营中老将介绍的。但是以他的聪明,很快就记住了,而且至少到现在为止,还没露出马脚。只要一旦离开紫阳城,他的任务就成功了一大半,而他自己也从危险中脱离了。
眼看着还有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城门便开,两个六尘教弟子匆匆跑来,来到李云深面前行礼道:“许师兄,溢泉大士召见。”
李云深心里微微一疑。这几天他在城中,都没有见到溢泉大士。虽然军营中已经收到谍报说溢泉大士已经到来紫阳城中,但是他作为一个“俘虏”。是不可能知道这个的,所以也无法主动求见或者打听溢泉大士的去向。几日来相安无事,没想到即将领兵出战之前居然来召见他,他不敢确定这是不是巧合。
“哦?溢泉大士已经来到紫阳城?”李云深朝马下两人道:“你们回去替我向溢泉大士告罪。说弟子有军令在身,唯恐延误战机,不便在此时拜见。待弟子立功回来。再去拜见。”
马下两人却非常坚持。
“许师兄,大士前几天已经驾临,只是前几日她不在城中,此刻刚回城,有要事需面授机宜,请许师兄务必速去。”
话说到这个份上,李云深这下如果再拒绝。也就反而可疑了。他只好随那两个六尘教弟子往太守府去。
来到太守府门前,两个六尘教弟子将李云深领入偏厅。
他看见偏厅中央的坐榻上正有一个白衣白袍的妙龄女子盘膝而坐,她的脖子上挂着一串蜜蜡法珠,神情和悦、双目紧闭,乌黑的头发盘成高髻。雪白的纱巾从发髻顶端一直垂落到她所坐的地板上。
这幅装扮一看就是众人所描述的“溢泉大士”。李云深上前行礼道:“弟子拜见溢泉大士。”
溢泉大士缓缓睁开双眼,轻轻一点头。那两个领李云深前来的弟子毕恭毕敬地退了下去。
“不知溢泉大士驾临,弟子未能及早拜见,求大士恕罪。”李云深又拜道,“不知大士有何事教弟子?”
那溢泉大士肤色如白玉一般皎洁明净,五官不施粉黛却明丽分明,完美的瓜子脸、细鼻梁、小嘴,犹如玉琢一般,一双不大不小的丹凤眼。总是似乎微喊睡意,又像是早已洞穿世事,任何新物事都不值得她炯神相看。
她注视了李云深片刻,轻启朱唇,缓缓道:“李云深,别来无恙?”
听见对方喊出自己的名字。李云深心中猛然深深一悸!
“李云深,你不认得本仙,本仙却认得你。”溢泉大士居高临下,面无表情。
李云深这下确定,一定是对方的修为比他高得多,这移形换影之术已经练得不光能用,还能看破。他压抑住内心的惊讶稍一定神,心里约莫已经猜到自己面前这个既能够将移形换影之术用到炉火纯青又认识他的人到底是谁来了。但是醒悟到了这一点并不能让他对事态变得乐观。
他微微一笑道:“换了这副皮相,侄儿都不认得您了,姑母。”
“孺子可教。”溢泉大士笑意微露,“你来我紫阳城,调我紫阳城的兵,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