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这个人如今远在千里之外,即便洛阳发兵,他也未必能随军到来。
想到这里,左瑛忽然感到有点自嘲。她向来不神鬼之说,但是没想到在这种一筹莫展的时候,竟然在心理上对一个“神棍”产生了依赖。有一段不见了,想起他既像是装神弄鬼又像是确有其事地给她占卜解卦的样子,还真有几分怀念。
“不出战也不是办法,”阿史那无期皱眉道这样岂不是承认我们怕了他们吗?今天,他们的妖术几乎得逞,军中一定都在对这件事议论纷纷。再坚守不出的话,只会让军心更加不安。”
“皇夫说得有理。”左瑛点点头,“以朕看,他们在今天之前都没有用妖术对付我们,正是因为这些六尘教徒也并非个个都会妖术。像今天出现的那个姓许的将领,估计是从玉瓶口赶来的。”
“没,我这就去审问一下刚才那个战俘,看看能不能问出来。”阿史那无期说完,催促着大夫将伤口上的绷带赶紧绑好,披上衣服就往门外走去。
离阿史那无期的住处不远的一间房间门口,正有一个婢女从房间里走出来,手上端着一只盛着水的铜盆,铜盆边上搭着一条湿水的棉布。
她看见正好从那里经过的一个男子,立刻低头行礼道徐将军。”
那走的人正是徐弘。
这几天他身上的皮外伤虽然已经见好,但是在多次求请之下,却没有得到左瑛给他安排戍卫的任务,闲来无事,只能到处闲逛。
“免礼。这个房间里住的是人?我看见这几天都有人在进进出出地照料。”徐弘像是随口问道。
那婢女回答道回徐将军,这里面是一个不从哪里来的妇人。那天晕倒在城楼下不省人事,像是徒步走了很远的路赶来这里的一样。正好被陛下遇见,下令将她带先救活再说。”
“哦?”徐弘好奇地一扬眉头,自言自语道不是从哪里来的?会不会是从灾县逃来投靠紫阳城的灾民?”
“不像,”婢女想了想又接着道这个人有点奇怪。她身上穿的衣服挺体面的,不像是逃难的灾民。奴婢猜会不会是这附近的居民,在路上遭了强盗了,独自逃到这里来。”
徐弘凝眉想了想,又露出轻松的表情浅笑道有可能。没你的事了,你下去干活吧。”
“是,奴婢告退。”那婢女一欠身,匆匆退下。
可是徐弘却没有离开。她看着那婢女走远了以后,又看了一眼周围没有人,才悄无声息地推开房间门,快步走进那房间当中,又转身将门掩上。
只见那下人所住的狭小房间里,一盏昏暗的小油灯便足以将房间里的环境照亮。对着门口的床榻上正躺着一个人。那人身上盖着被子,头上覆着湿布,看来是高热不退,还在昏迷当中。
他轻手轻脚地来到床边。他看见那躺在床上的,是个约莫四十岁左右的妇人。她头发披散、脸色发红,尽管一副病态,却能看出五官端正姣好,而且似乎有几分熟悉眼熟。
徐弘眉头微微一颦,伸手轻轻揭开那妇人额头上的湿布,这才将她的容貌看完整了。
一看之下,他果然,的确见过这妇人!
徐弘的双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他向左右看了一眼,然后双手抓住妇人盖着的被子,用力一拉,就要往妇人的口鼻按去!
正在这时候,身后的门被“哑”地一声推开,刚才那个出去换水的婢女走了进来。
她看见徐弘竟然在房间里,不由吓了一跳,“徐将军……这是……有事?”
徐弘立刻放下被子,装作将被子盖好在妇人的身上一样,不紧不慢地转过身来,若无其事道你刚才刚走开,我就听见房间里有响动。我怕是里面的病患不将油灯退倒,所以进来一看。进来觉得并无异常,只是她的被子没有盖好,可能是刚才翻身将被子掀开了,所以我就来替她将被子整理一下。”
“原来如此。”那婢女连忙放下手中的水盆,走到那妇人的床边,尴尬地笑道奴婢失职。有劳徐将军了。”
徐弘看了一眼床上的妇人,虽然心中有事,却没有借口再逗留,只能转身朝门外走去。
“唔……陛下……”
徐弘刚迈开步,就听见那躺在床上的妇人的嘴里含糊地发出声音来。
“啊,她醒了。”那照顾的婢女连忙凑上前去。
只见床上的妇人眼皮跳动,眼睑微张,手指头也在轻轻动弹着,嘴里模糊不清、断断续续地道陛下……我要见陛下……我是平州太守……史国良的妻子……我、我要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