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可以这么说,没有那位母亲的成全,管家说不定早就变成另外一副模样。隐隐记得幼年间看到父母相处的情形,并不像是自己是跟诸葛宸之间言笑无忌的样子,母亲处处都会纵容着大哥,可见母亲比父亲还要心疼这个名义上的义子。
唯一瞒着的不是大哥而是父亲,二哥说那是因为二哥有次闯了祸,大哥替他担待被父亲重责,母亲情急之下说出缘故。父亲心中隐藏了多少年的伤疤大白于天下:一直在身边的螟蛉义子,居然是亲子。还是那个梦寐间的女人所生,后来父亲在最关键的时候放掉大哥一条性命,是不是就因为心中的愧疚?如今已经不得而知,但是管岫筠曾经跟二哥说的话,自己就说不出来。
‘不论我们做了多少,就能还给他一个生母?’这话是管岫筠说的,她的不幸跟那位母亲有着异样的相似,男人不知道,自己却知道。在管岫筠心里,直到最后一刻心里始终都是装着诸葛宸的。她也是在童年时候,就对这个男人心心念念不忘了。没想到一切都是为他人做嫁衣裳,若是她早早醒悟或许不会落到最后那样的结果。
“娘,娘。”晖儿看到母亲发愣的样子,有些害怕。要是真的惹得母亲发火的话,等会儿被老爹知道,少不得又是一顿鞭子了:“我错了,下次绝对不敢乱说话了。您别生气。”
“我跟你生气,能气得过来?”管隽筠回过心神:“你又知道什么了?还是从哪儿听来的闲话,说给我听听。”
“不是闲话,是那天我去爹的医馆给爹送午饭来着,到了门外看到几个穿着黑衣的南中土人在医馆外头晃荡。爹让我早些回家,我出来的时候看到那几个人还在转悠呢。就从后头绕过去,想听听他们说些什么。就听到他们说,给主人看病的人好像是当年的诸葛丞相。还说就是他害得主人这样子,等他给主人看病好了,一定要看看是不是他。”晖儿努力回想了一下:“爹是丞相很多人都知道,只是这些人远在南中怎么会知道?再说爹娘怎么会跟那个瘦得好像妖魔鬼怪一样的男人认识?我也没当真,回来还不敢跟爹娘说,要是说了又说我是到处乱窜了。”
管隽筠后脊梁冒起一阵寒意,大哥说的没错,男人也没预料错。南中人看上去粗犷至极,暗地里的心思却是不得不防,要是儿子不是偶然间提起,水浒想到治病救人原来还要面对这么多的麻烦。要是诸葛宸知道是这么个结果,还会继续做下去吗?不过那个男人的心思有些时候是不会轻易告诉人的,说多了就会心烦。
“娘。”稚儿慌慌张张进来:“您还是瞧瞧去吧,舅父这就要走了。”
“说什么了?”心里咯噔一下,怎么真的闹腾起来了?多大年纪的人了,还在为了点小事闹得不欢而散?
稚儿摇头:“刚才还说得好好的,忽然舅父放下手里的茶盏就要走人。爹也没说拦着,只是叫我来跟您说一声,说是舅父这就要走。”
“这是唱的哪一出?”管隽筠心里嘀咕了一阵,还是带着两个儿子穿过花厅,才就到了书房外已经看到诸葛宸跟管安平两人在书房里站着,不像是剑拔弩张的样子,不过要说相谈甚欢也有些不对劲儿。只是不知这点不对劲儿来自哪里。
“大哥,不是说要在这儿用过晚饭的。我还叫人去宰了一头羊,虽说我不会做这个,但是有人会做,您也尝尝这儿的手艺。黄焖羊肉可是不比别处的差呢。”管隽筠笑着过去,不避行迹拽住管安平的衣袖:“您这会儿走,让我这个做妹子的可就没处说理了。”
“有什么没处说理的,我去处置了那个格菱的新城太守再来吃你家的黄焖羊肉,就这会儿也等不得?”管安平微微一笑:“还跟个孩子似地,也不怕人笑话,看看多少人看着呢。”
“还不是担心您这就要走,我拦都拦不住。日后还怎么跟大嫂交代,难道是我亲大哥到了自己家里,连一顿饭都没安置,说不过去了。”扭头看看一边无动于衷的诸葛宸,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