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宸阴沉着脸进了书房,接连三天没有理人。当着儿女的面,还是跟平常一样。一旦背着人,就不想说话。明知道这种事需要避嫌,但是她还是会去做。不论跟皇帝当面说了些什么,都不应该单独相处。甚至连儿子都不许留在旁边,这算什么?
“妈,妈。”依依摇晃着手里的小铃铛趔趄着跑过来:“叮铃铃。”模仿着铃铛的声响,小丫头笑得露出洁白的小牙齿:“妈,妈。”
“来,抱抱。”从嬷嬷手里接过女儿:“看看那些嬷嬷们是不是还在,我还有事儿要吩咐。”
“是。”如意答应了一声,带着两个小丫头下去。这两天谁也不敢在这两位主子身边,两个小公子有他们自己的玩意儿,而且这做爹妈的也不会在孩子们面前别扭,只是一旦转过脸就好像是变了个人。
依依白嫩的小指头不住拨弄着母亲的耳珠,天生的性子就是喜欢这些东西。那天皇帝来家以后,马上就让人送了不少赏赐过来。不止有儿子喜欢的鞍韂马鞭,也有搭弓射箭的弓弩,一看就是大内之物。稚儿不在乎好坏,但是这些东西也足够在军中玩上一段时间。
至于晖儿,兴许是被哥哥说了很多事情,对于到军中这件事满是憧憬。一点也不像做娘的,让儿子都到军中去实在是无奈之举。虽然看到儿子在皇帝面前言语得体,举止适度,只是真要把儿子送走。还是跟从心尖上摘了一块肉一样疼。
“夫人。”几个专管出门的仆妇跟着进来:“夫人有何吩咐?”
“我看着送来的喜帖,这些时候京里各色人家只怕庆迎贺吊不少,明儿叫人把礼单送来我瞧瞧。怎么今年专为这些事,就张罗了不少银子走了。要是再不看看。恐怕就精穷了。刚好了几天,非要我日日盯着看着,才放心?”把女儿抱在怀里。坐在一侧锦墩上:“你们都是当老了差事的,若是再要我这样子盯着人不放,不论是你们做的什么事儿,都要我再三看顾,有意思?”
很久一段日子,管隽筠都没有沉下脸说过谁。一旦沉下来,还是让丫鬟仆妇魂不附体。夫人若是有说有笑的时候,大家的日子都好过。要是遇到夫人跟丞相不好过的时候,大家的日子就都不好过了。
一两个有主见的人都知道,要是这时候仙儿来了,在夫人面前说上两句插科打诨的笑话。只怕这个尴尬就解开了。不过想想,仙儿做什么没来碰这个钉子?人家如今也是朝廷命妇,除了偶尔来夫人跟前应应卯,很多事情也都不会轻易出门了。
依依小小的手指在母亲衣襟前扭动了几下,看到两枚盘长似的玉扣子,拽住绦子就要往嘴里送。管隽筠往前探了探身子:“宝贝儿,这可不能吃。等会儿娘给你吃好东西。”伸手在果盘里拿出一枚玫瑰饴糖:“来,我们吃这个。”
“不,不。”依依捂着小嘴。一下都不肯张嘴。睁大了黑白分明的眸子,滴溜溜的转着。
“夫人,巡城御史夫人求见。”如意匆匆进来,在管隽筠耳边低声说了两句话。
“请进来。”巡城御史的夫人,是朝中命妇中能径自见到管隽筠的,为数不多的几个人。捋捋衣摆:“好了。我该说的都说了。听不听的,你们自己看着办。”
“是。”听到这话,仆妇们没敢继续多站,倒退着退出了花厅。
“给夫人请安。”翰林家的小姐,如今也是赫赫巍巍的朝廷命妇。算起来,这根红线还是管隽筠牵上的。加上上次在城中解了她的围,所以这位张夫人也刻意跟管隽筠交好,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都来跟她商量一二。
管隽筠笑笑:“常来常往的,这么多礼数做什么。”把女儿放到一边的小椅子上,拿下方才的玫瑰饴糖,又递给女儿一支磨牙棒:“我这女儿啊,一会儿离了眼睛都不行,最近学着认人了。益发是黏着不放,拿她没法子。”
“生得越来越像夫人,倒是好看得很。”张夫人指着手边的锦匣:“这是才有人送到家里的一匣子玫瑰胭脂跟玫瑰膏。说是混着吃用的话,就会变得跟玫瑰花一样好颜色。我一个人哪用得着这么多,寻思着就给夫人送了来,只有夫人用了方才不辜负了它。”
“这话说得,难道你就不配?”抬手挥退了身边的人,要紧的话一定是不能当着人说。而这位御史夫人要是没有大事,也不会拿着一匣子玫瑰花儿制成的东西过来,两人的性格中多多少少有些相似。寻常时候,是绝对不会说出这些没要紧的话来。
“是,如何敢跟夫人相比。”张夫人笑着到了管隽筠身边坐下:“有件事,夫人心里可要先放着。我也是听说的,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传得真真儿的,也不像是没影儿的事。”
“好啊。”管隽筠微微点头:“什么事儿?”依依好像很喜欢磨牙棒,这个爱好跟她的哥哥一样,看到这样的磨牙棒就不知道该怎么表现出自己的喜欢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