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了,管隽筠抱着女儿从屋子里出来。在房里闷了整整一个月,都忘了阳光是什么样的。
“夫人,皇上跟皇后命人送来给小小姐的弥月之礼。“因为有太多的事情要办,都不能继续留在新家里住着,只好带着刚满月的女儿回到相府。一切都变得紧密而充实起来,也不知道京城里那么多的官儿,都要这样子巴结。数不清的礼物堆满了hua厅的各个角落。
“嗯。“皇帝送来的东西都像是下聘礼了,那么多的奇珍异宝。这是给女儿的,还是给自己的?看了看礼单,又看看怀中酣睡的女儿:“是谁送来的?别忘了打赏,要是还没走我过会儿过去看看。“已经走了,是仙儿接着的。“如意笑起来:“两个小黄门太监,受了大大的红包诚惶诚恐的样子,看着就觉得好笑。“别当着人的面笑话人家,被人知道只怕要说咱们不知道规矩礼数。“管隽筠远远看见孩子的爹,也是一脸和煦的笑容。这些时候他都忙得不行,所以根本就没去那边,既然他没去那干脆自己过来好了。
“丞相。“如意跟着福了一福:“奴婢告退。“什么事儿这么高兴?“诸葛宸很随意地伸手,就把女儿无比熟练地抱在怀里:“手沉了不少,越来越像你了。“轻轻女儿的小脸:“说是要这些日子过去住两天,没想到事儿多得撂不开手。就连稚儿他们每天念书写字的事儿,都没工夫去问。“我这不是过来了。“管隽筠笑着在他身边坐下:“要是再不来看看,恐怕就有人会说咱们家都快成皇上家的宝库了,看看hua厅里的那么些东西还有刚刚,皇上叫人送来的礼单。是不是这么早就要预定下依依做皇太子妃了?“一个月以内。管隽筠似乎想通了很多事情。尤其是在面对女儿日后的归宿,哪怕她还只是个襁褓中的婴孩,什么都不懂也是一样。如果一切都是命里生成,就好像是自己跟诸葛宸的婚姻一样,宿命姻缘躲不过的。
“你倒是想得开,那要是这样的话,咱们就没有任何顾虑的收下?“诸葛宸好像是在征询她的意见:“这么多东西,别说依依就是我们这一家子人一辈子吃用也用不尽了。居然还有上用的东珠和翡翠,看得都叫人眼晕。“嗯,我都没见过这么多东西。“管隽筠笑着做出竭力复合的样子。两人相视而笑。稚儿跟晖儿两个一前一后跑过来:“娘,娘。我们要看妹妹。“晖儿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变出个精致的小笼子:“这个是给妹妹玩的。“这是哪儿来的?“一个很漂亮的蝈蝈笼子,但是两个孩子从来都不会私自出门。这些东西又不像是家里有的玩意儿,管隽筠拉过晖儿的小手:“谁带你们出去买的?“是先生给我们带来的,说是要让我们见见这些民间的小玩意儿。“稚儿看看爹娘,不像是要生气的样子:“先生说我们是膏粱子弟。什么叫膏粱子弟?“他这么说?“诸葛宸面露不悦,这个先生还真是有意思。上次带着刻意的巴结,说了很多话,当时没跟他计较。总是觉得少年人,多少有些恃才傲物,又不知道怎么去为人处世,都是难免的。
没想到如今,不只是要两个儿子见识一下民间的玩意儿。居然还说这两孩子是膏粱子弟。只怕过些时候又该说他们是纨绔子弟,不知民间疾苦。想到这里,诸葛宸有些不高兴。
刚想要发作,看到两个儿子只好按捺住。尊师重道也好,还是出自于对于读书人本身的尊重也好。诸葛宸都不好当着儿子的面去说西席先生的不是,这会儿说了。以后怎么还让先生放心的教导儿子?谁不知道自家这两个小子,出了名的淘气?
“膏粱子弟,就是说你们两个要是恃宠而骄,倚仗着你爹的官职,日后不好好念书上进,就比外头那些学坏的孩子们更坏,甚至没有人能够辖制你们。这要是传了出去,就会有人说是爹娘没有好好教导你们。“管隽筠在男人之前说出这番话:“稚儿跟晖儿都是最懂事的,肯定不会让别人说爹娘没有教好你们,然后叫人笑话爹娘教子无方是不是?“是。“稚儿猛地点头,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娘,可是这话也不能由先生来说。因为书上说过: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爹没有功夫教我们,然后把我们交给了先生,先生就应该教导我们成人。既然我跟晖儿是膏粱子弟,肯定是先生没有下功夫教我们。“本来是一肚子闷气,想着什么时候去点点那个不知轻重的西席先生,听到儿子的话,诸葛宸已经气不起来。遇到儿子这样的学生,可能最为难得应该是那个先生。看来很多事情都是老天注定的,这么个不知轻重的少年,来教书也好,坐西席也罢,总之遇到自己的两个儿子算是他的劫数。
管隽筠摇摇头,真心为这个先生叫苦。得罪了丞相是小,因为任何一个做父亲的都是对自己的孩子百般宠爱。面上会说这孩子淘气,也可以说恨铁不成钢打一顿都有,可是要是外人说这孩子不好的话,那个做爹的会拼命。身边这个不就是,以后想要往上爬难咯。
“这个蝈蝈笼子倒是精致得很,等爹什么时候有功夫带你们出去走走。城里城外的庙会,多得是这些玩意儿。只要是你们喜欢的,我们就拉上一大车回来。“诸葛宸摸摸两个儿子的头,都开始留头了。以后好像都不能拿他们当不懂事的孩子看了,不过还好,还有一个女儿,一个不会有任何负担长大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