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说昨晚吧,本来说的好好是在御花园看花灯,皇后有了身孕自然是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皇后身上。当长公主姗姗来迟的时候,本来还是言语间和煦的皇帝马上面露不悦,接着关心皇后的机会,略略说了两句,就跟皇后一起回了昭阳宫。剩下长公主跟一干低级嫔御留在那儿吹冷风。
“汪灏!”皇帝不耐烦地声音传来,一个劲儿还在那儿胡思乱想的汪灏马上回过神:“是,奴婢在。”
“传太医给皇后请平安脉,顺道去贵妃那边看看。要是贵妃闲着没事,就说朕在昭阳宫。叫她过来。”
“奴婢遵旨。”汪灏忙不迭地答应了,把手里一直握着的拂尘插在腰间,转身就往太医局跑去。
皇帝背着手慢慢往前走,除了呼啸的北风还在不住刮过,根本看不出还在正月里。“你是那个宫里的?”前面一个小黄门太监在那里探头探脑,皇帝的骤然出现吓得小太监几乎跌倒在地:“皇……皇上,万岁万万岁。”
“哪个宫里的?”忍不住再问了一句,皇帝脸色始终冷凝着。
“奴婢是长公主宫里的。”小太监哆哆嗦嗦磕了个头:“奴才奉了长公主的口谕,来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帝早就听说管岫筠在宫里住着,颇喜欢跟张莲姐妹来往。甚至有些到了谄媚的地步,虽说从前就认识,而且走得很近。只是说起来,还真是不如她妹妹来得亲近。皇后曾经在面前对那个人赞不绝口,却始终没有给过管岫筠一句好话。只是后来管岫筠出阁的时候,才算是说了两句周旋的话,怎么这次回来就变了样子。可见人心不可测。
“长公主在哪里?”皇帝望着远处,要不是因为她惹下这么大的麻烦,这次的亲征或可避免,管昕昀也不至于在军前吃紧。亦不会有两下夹攻的事情发生,以前都说管岫筠识大体,就是宗室里差不多的郡主都赶不上她。可恰恰就是这个最识大体的管岫筠,惹下的祸事是谁也比不上的。
“回万岁爷的话,长公主方才伺候皇太后用过午后小点。在自己寝殿里做针线呢。”小太监在皇帝面前不敢说瞎话,老老实实跪在地上回话。
“传朕的话,让长公主到皇后宫里去,朕有话嘱咐她。”皇帝背着手,想了想:“什么都不许胡乱传话,若是皇太后问起来,就说朕留长公主在皇后那边用晚膳。”
“是,奴婢遵旨。”小太监磕了个头,慌不迭往长信宫那边跑。
皇帝脸色冷凝,缓缓往前走。走了没多远,张薇带着小宫女也急着到皇后那边去。刚进了后宫大门,迎面遇上皇帝:“臣妾给皇上请安。”不管是冷彻肌骨的石子路,已经跪了下去。
“起来回话,地上凉。”皇帝立住脚:“纹纹呢?”
“纹纹跟殿下一处玩呢,臣妾这就叫人去把纹纹接来。”张薇好些时候没见到皇帝,看到皇帝和颜悦色跟自己说话,鼻子都有些堵住了,说话急促而缩瑟。
“晚膳时候再过来,朕有正经事要跟你们姊妹说。”皇帝摆手:“怎么着,朕听皇后说你病了。好了?”
“着了风寒,吃了两剂药好多了。”张薇跟在皇帝后面,微微低着头往前走。
皇帝不着痕迹地看了她一眼,很久以前她就是这样子跟在自己后面,甚至会扯着自己的袍袖,说要到东宫去玩,后来真的就跟着去了东宫。只是等她到了身边的时候,已经不是东宫太子了。
一下站住脚,张薇没注意顿时撞到皇帝身上,猛地抬起头看着皇帝:“皇上?!”
“想什么,这么出神?”皇帝望着若有所思的张薇:“朕倒是很有些时候没见到你这样子了,从前你倒是常这样发呆。最爱坐在东宫书房里,手边必然有一碟你最喜欢的零嘴,是不是?”
“皇上还记得?”张薇眼圈红了,以为自己在皇帝这儿早已失去了所有的瞩目。至少自己不是皇后,不能像姐姐那样拥有至高的权利,也不像是那些嫔妃,可以不顾身份,在皇帝面前谄媚邀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