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打量着面前站着的女子,要是不曾在皇太后面前见过一次管隽筠,她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世上不会有两个长得这么相似的两个人。只是她比管岫筠生得更精致一些,但是除去容貌上的精致,就是沉默。
管岫筠若是成为自家儿媳,那么自己的后半生就会是在悠闲自在中度过。含饴弄孙会是夫君没能看到,自己去能安然受之的一种安乐。因为管岫筠的为人处世会让自己放心,不止是家事上稳妥安帖,在儿子的仕途上更是会受益无穷。管岫筠在皇太后面前所受的熏陶不是寻常女子所具备的,相夫教子对于她来说游刃有余。
但是真正接旨的时候才知道,一切都不是人所想的那样。从管岫筠被皇帝钦点出嫁南中开始,所有想好的事情全都被推翻了。等待着一个不更事的懦弱小姐来做自己的儿媳,不只是不甘心,恐怕最不情愿的就是儿子。
哪怕他位列首相,还是不能主宰自己的婚姻。皇帝会在最后一刻改变所有的事情,这若是放在夫君在日是绝不可能的。不止是当今皇帝,就是先帝在的时候,夫君说的话都是极有效用的。
管隽筠忐忑不安地立在婆婆日常起居的大厅里,前次见到的时候还是安然和合的夫人,在四婶面前很慈爱地跟自己说话,原来那都是亲戚间的客套。那是因为管岫筠会成为她的儿媳,而自己就因为是管岫筠的妹妹,才会被她另眼相看。只是当一纸圣命改变了所有的一切之后,等待自己的就是带着挑剔而冷淡的神情。
“你刚来,府里的事儿多,是该要一点点学着办。只是相府到底比不得将军府,来去人多。若是有一丁点的不到,不只是被人耻笑这么简单。耽误了外间的大事才是要紧,这么多部院大臣都在府里办事盘桓。些许小事传言出去,丢了相府颜面不值什么,若是将你娘家的颜面丢了,那可就不好听了。”王夫人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管隽筠捧来的清茶:“这事儿你可要掂量着办。”
“是。”管隽筠半垂着眼帘:“媳妇若有不明白的地方,便来请您的示下。不敢有违婆婆教诲,耽误了正事儿。”
“嗯。”王夫人点点头:“我身边的李嬷嬷素来谨慎,在我身边多少年没出过丁点岔子。让她在你身边帮衬着,有什么也好有个照应。也省得我时时处处不得安心。”
管隽筠抬起头看向王夫人身边的李嬷嬷,这就是那天在洞房外大肆喧哗的人。此时微微腆着肚子,一脸的庄重谨静。比坐在上面的王夫人还要肃穆的神情,若是不知情的看到还不知道谁是婆婆:“是,婆婆一番苦心,媳妇小心谨慎就是。”
“这是钥匙和对牌,要什么写了手启和白折子到帐房支领。相府里的一切用度俱是有成例的,奢靡虚费的事儿可不许有。皇上每年都有赏赐自是不假,只是比不得你们家里是宗室里,纵然阔气些也不妨事。”王夫人淡淡一笑:“你才来,谁都能担待你些时候。只是日子久了,便不会有人时时处处都给你担待,只怕取笑你的不谨慎也是有的。我给你三月的限期,若是三月后还是不能料理好的话,也只有我自己来操这份心了。”
“是。”管隽筠心底泛起一丝苦涩,三个月的限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