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应堂是个斯文人,虽然一身肥肉,大热天也穿着整齐的淡蓝色竹布衫,扣子扣得严严实实,即使自己的相命堂让人蛮横地清场子,也一派世外高人的荣宠不惊,还有心思看着桌上的袅袅檀香。
光仔一付粗人模样,一屁股坐在红木椅上,张嘴就是保护费,“钟大师,这条街是我罩着的,你可有日子没交钱了吧?”
钟应堂笑了笑,“郭光明,甲辰年六月十六日申时出生,……”
张浩伟越听越惊心,这家伙还真有些道行,光哥这些事他怎么都知道?光仔刚开始还是戏谑,听了分把钟火冒三丈,抬手就是一巴掌,把这钟大师从椅子扇到了地上,“操,你是户籍警吧?老子好好给你说话,你把老子当傻子是吧?”
钟应堂让光仔一巴掌扇懵了,连站在旁边的他女儿都愣住了,即使那些社团大佬来算命,都是客客气气的,这郭光明怎么这么粗暴。
“你你你”
旁边的钟琳指着光仔,气愤地说不出话来。光仔扭头一看,身上突然爆出噬人的暴戾,吓得这胖乎乎的少妇一屁股坐在地上,身下湿了一滩,房里弥漫出一股尿骚味。光仔用舌头舔了舔不干燥的嘴唇,阴森森道:“爪子别乱指,我不打女人,可老子吃女人。”
道上混的哪个不知道,别人最多杀过人,这位光哥可在战场上吃过人!钟应堂父女才想起这位‘油尖旺光哥’的传说,俩人吓得瑟瑟发抖。见俩神棍吓倒了,光仔气势一收,“阿伟,扶钟小姐出去,我跟钟大师说说话。”
等两人出去后,光仔戏谑道:“起来吧,还要我扶啊?”
钟应堂从地上爬了起来,连嘴里被打掉的牙都不敢吐出来,和着血水吞了下去,“光哥,我一定按时交钱。”
光仔乐了,笑呵呵道:“这不就行了,给我交钱是做善事,你们交的钱没进我口袋,全变成了学校、孩子的书籍……”
见光仔不发火了,钟应堂也慢慢地镇定了下来,这是个另类的混蛋!不过,钟应堂还有点佩服这与众不同的混蛋。这条街让他从和胜和手里抢过来后,保护费一分钱不能少,但每个月会派发传单,说明那些钱捐到哪去建学校了,还会附上工地照片和孩子们的感谢信。
用光仔的话来说,保护费不能不收,那会断了其它社团兄弟的财路。但这钱他又不能要,拿这钱不符合他的做人原则,所以索性捐了给大家积福。搞得这几条街上的人,都把光仔封为‘油尖旺’活着的关二哥。
光仔笑了一阵,接过钟应堂沏来的茶,这才有心情打量这相命堂,“老钟,你这建得不错,有点那个什么意思来着,对,装神弄鬼。”
钟应堂听着心里苦笑,麻衣相术传承了几千年,到他嘴里就成了装神弄鬼,“光哥,这是传统文化。”
“对对,明哥经常就说过,‘存在即合理,宗教能安慰人的心灵,有它的可取之处。’哦,对了,我来还有件事,……”
光仔笑眯眯地说完,放了张千元大钞在桌上,一字一句道:“老钟,这事你看着办。搞不掂,你这店就别开了,我送你去泰国当人妖。”
对上光仔这样不信神佛的人,钟应堂只好拿过那张钞票,“光哥的吩咐,我一定照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