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子明百味陈杂地出了嘉禾,后面还跟着个愤愤不平的程龙。‘砰咣’的一声,程龙气得把拐棍砸在路边的护栏上,自己钻进了孙子明车里,慌得后面的杨国斌捡起来,站在那不知所措。
孙子明把车窗放下点,脸上挤出笑意道:“阿斌,你开车跟在后面。”
“哎”
孙子明把车窗关上,转头骂道:“有能耐冲你老板来,给手下人摆什么脸色?”
“我”
让程龙冲邹闻怀他们发火,他还真没那个胆量,只得把气话给咽了回去。曾叔拍了拍卢惠光的座椅背,“阿光,嗯,先去转一圈,然后送子明要去中文大学。”
“哎”卢惠光答应了句,主动把隔音板升上去,把后座与驾驶室给隔开来。
‘叮当’孙子明点着‘大中华’,还没抽一口,就让程龙抢过去了,“阿祥,这些脏事你更懂,给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脏事?曾叔苦笑了下,这哪是什么脏事?怪只怪车上这二位太能花钱了,1600万美元要追加到3500万,而且还不能保证以后还会不会继续追加,“你们算过没有?就算制片成本3500万不再追加,宣传、发行1000万,票房要达到1亿2000万,才能够勉强回本!”
曾叔说完,两人就明白什么意思了。拍电影的,不到上映的时候,谁会知道是赚是亏?即使赚了又如何,就算孙子明能再拍出超两亿美元的票房,利润不过是两倍,抛掉税收也不过是一倍多一点,而且要冒极大的风险。拍港片就不同了,现在这么好的行情,象嘉禾这样的大公司,拍部片子赚个翻倍非常容易,而且制片周期比美国短,又不要冒那么大的风险。
嘉禾现在是大公司,股东成员比较复杂,邹闻怀虽有远见卓识,也不能一言九鼎,要考虑到各个股东的看法和利益。现在港片的行情这么好,股东们都倾向于赚快钱,他又能奈何?
孙子明瞪了曾叔一眼,但还是没乱说话,自己盘算了一阵,沉声道:“龙哥,你意思怎么样?”
“你呢?”
“操,要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年轻时不赌,还等七老八十再来赌?”
程龙夹烟的手哆嗦了下,连烟灰掉在裤腿上都没察觉。要追加近1900万美元,嘉禾一退出,股份结构成了:嘉禾14%,光影40%,自己和孙子明分担46%。也就是说,自己选择跟进的话,要掏出700多万美元,近5000万港币。一旦失败,自己前面十余年等于白干了!
孙子明也不催,用全部身家去博,不是每个人都能下这样的决心,特别是能退一步,而且前途还算美好的情况下。曾叔听孙子明这么说,心里暗叹了口气,到了路口自己下车,让跟在后面的杨国斌送自己回家。
车子很快到了中文大学校门口,孙子明拿起给院长、导师、老师们的请柬下车。半个小时后,孙子明带回来位浓眉大眼的汉子,“这是我燕大的同学贺强国,我俩是除了老婆不换,其它可以混着来的那种。强国,这大鼻子程龙,香港目前的千年老二。”
程龙抛开烦恼,笑着与贺强国握手问好,“别听子明乱扯,我也就混得一般,目前香港第三。第一是子明,第二是‘神仙发’,第三就是兄弟不才。”
贺强国也大笑着与程龙握手问好,“我看过你的《龙兄虎弟》,操,你胆子真肥,那么高都敢跳!”
一个‘操’字对了程龙的脾气,哈哈大笑地倒酒、递烟,“够兄弟,跟杨国忠那鸟人一个德性,看着是读书人,其实就是个衣冠禽兽!”
贺强国一口闷了近三两的白酒,叨着烟让卢惠光下车,稍熟悉了下车子性能,就风驰电掣驶向市区,“子明,这车不错!”
孙子明也已经把孙磊赶到后座上去了,“这车不行,也就是皮实、保险系数高点。要不,我给你搞辆‘保时捷’或是‘法拉利’来?”
贺强国爱不释手地抚摸着真皮包裹的方向盘,最后还是顶住了诱惑,“算了算了,能过过手瘾就行了。毕业后,进机关给领导拎包,由奢入俭难啊!”
车子到快到屯门时,又调头回到中文大学,贺强国把车上的烟酒全打了包,“滚!明天,我不去了。操,万恶的资本家!站在那看着你得瑟,让老子自己心里不爽是吧?”
程龙惊讶地看着贺强国回学校,“子明,你这兄弟够有个性,什么来头?”
孙子明有点心绪复杂地目送着贺强国离开,家族的要求,这小子终于还是屈从了。就是不知道,那条路他是否走得通?
“屁的来头,人家不比我们,天天想着吃喝嫖赌,这是个有政治抱负的家伙,天天想着‘后天下之乐而乐’!”当着程龙的面,孙子明是不会说兄弟坏话的,反而往‘高大全’上扯。
“阿光,回去吧。”
四人又重新坐回了各自的座位,程龙的笑容也慢慢敛去,“子明,你给我透个底,有多大把握?我不求赚钱,但求别亏太多。我不象你,一输就全没了!”
谈起这事来,孙子明也严肃了,拍电影这事就象赌博,不到最后鬼都不知道。别看奥拉普脱口秀上,大家反应那么好,那是最精彩的画面,整个影片观众不可能只看那90秒!曾叔的意思,孙子明也明白,公司上下把自己神化了,他想趁机替公司博取最大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