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都尉眼见谢三油盐不进,只能转向陆安,隐晦地暗示他,他的家人都在镇江。他没想到陆安居然豪情万丈地说,没有国,何来家?他亲眼看到倭贼在陵城屠杀百姓,他不会因为自己的家人,就忘了军人的本分,躲在龟壳中当缩头乌龟。
韩都尉看到陆安态度坚决,又提出面见李县丞。他还没有说完,李县丞穿着官服走向他,一边感谢他来到陵城支援,一边又说城内才刚刚出了大事,琐事太多,他就不留他们了。至于在陵城闹事的小毛贼,他一定尽快将他们捉拿归案,就不劳烦守御所云云。
眼见进城无望,韩都尉自然知道一切都是谢三一早安排好的,他不敢明着违逆谢三,又不能强行入城,只能一口咬定将陆安押回守御所是沈将军的命令,军令难违。
这话一出口,谢三马上抓住了他的把柄,反问他为何先前看到陆安表现得那么惊讶,仿佛不知道他在陵城,这会儿又变成沈将军下令扣押陆安回守御所?
韩都尉一时语塞,正想找借口掩饰过去,谢三已经愤而转身,堂而皇之关上了城门,临走前他蛮横地说,多谢守御所将陆安及其手下借给他充当护卫。
回到城内,谢三迫不及待带着长安前往住处,关上门急道:“你把抵达镇江府之后发现的每一件事,仔仔细细说给我听。”
长安心知主子派他去镇江府,是想刺探守御所众人的反应。他不敢耽误正事,巨细靡遗地把韩都尉等人如何推诿他。如何软禁他的经过说了。临了又补充:“三爷。小的刚到守御所那会儿,才说了您失踪的事儿,他们第一反应便说沈将军去了南京府,因为事关重大,他们得派快马去南京府请示他。可是我在傍晚的时候,看到沈将军骑着马出门,之后就再没见过他。”
“这个沈将军,你打听过他的来历吗?”谢三询问。
长安略带得意地点点头。说道:“小的打听到这位沈将军本来与沈大爷份属同枝,在沈大爷身在京城那会儿,他被沈家逐出宗祠,听说是沈老太太的意思。后来他失踪了几年,突然间就成了漕运衙门的把总。五年前,在国丧期间,他押运粮草立了大功,成了守御所都尉,去年又升任守御所将军 。听说,他和几任漕运总督关系都很好。对了。他升任都尉之后,一心想要认祖归宗。被沈大爷拒绝,当时他曾扬言对付沈大爷。”
虽然谢三已经从陆安处把沈将军的经历听了个大概,但他还是默默听着长安的汇报,赞许地点点头,之后又问了守御所的几桩琐事,分析各种可能性。
这一夜,身在陵城的谢三因忙碌彻夜无眠,而远在蓟州的何欢则因为即将见到儿子,兴奋得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早前,何欢辞别沈经纶,想也没想便吩咐张伯从东城门离开。一路上,她一会儿疑惑沈经纶为何态度突变,一会儿又为即将与儿子团聚而高兴,转念间她又生起谢三的气。
就在起伏不定的情绪中,何欢回到家。她一边吩咐白芍替她整理东西,一边拿了银子,在何家大门外寻找陈力。
可惜,任凭她怎么寻找,就是不见陈力的影子。她腹诽一定是谢三不让他现身,只能回屋收拾送给儿子的礼物,气呼呼地把镯子塞入行礼中,想着若是见到陈力,索然让他把镯子还给谢三。
当天晚上,何欢向陶氏等人提及自己将前往沈家的庄子探望沈念曦,顺带住上几日。曹氏自然是无条件赞成的,陶氏虽有所顾虑,但见何欢心意已决,并没有说出反对的话,反倒是一向听话的何靖,坚持跟随何欢一起去沈家做客。
考虑到何靖需要读书,沈经纶也不会喜欢她擅作主张,何欢本不想答应,但陶氏却一反常态说,若是沈家没有意见,让何欢带何靖出去走走也好。等他们从郊外回家,何靖也该正正经经去学堂上课了。
何欢猜测,陶氏一定觉得有何靖跟随她去沈家,能少些闲话。她只能推说,她得问问沈家的意思,便揭过了话题。
第二天,何欢起了一个大早,直奔青松观。紫竹已经收到她的书信,但大韩氏并未听从她的劝说,计划十天后回林家。
何欢劝了大韩氏两句,又把半途遇到林梦言的事说了。大韩氏虽不耻林梦言的行为,但她坚持回林家,又说不能再耽搁林诺言的功课云云。何欢为免她反感,反而弄巧成拙,只说十天后她至青松观接她下山,便告辞离开了。
在青松观的大门口,何欢询问守门人,是否见过羽公子,得到否定的答案后,她讪讪地回到蓟州,直奔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