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欢一下涨红了脸。沈经纶这是控诉她频繁与谢三接触吗?何欢的左手紧紧握住右手的手指。她知道,沈经纶一向不喜欢轻浮的女人。以前,当她还是林曦言的时候,他就曾婉转地提醒她,在外人面前,笑不露齿就够了。可是,若说他对妻子占有欲强,有强烈的控制欲,又说不上。那时他也经常带她出门,也不阻止她与其他男子有正常接触。
何欢直觉想要解释,又紧张得说不出话。与此同时,她情不自禁想起自己俯视谢三的画面,与他面对面说话的情景。她脸上的红晕渐渐褪去,低垂眼睑看着自己的膝盖。她确实逾越了。不管她是否决意嫁给沈经纶,她都应该与谢三保持距离。
沈经纶端起茶杯,借着喝茶的动作偷瞧何欢,见她低头不语,好似下了某种决心,他的眼中掠过一缕失望。他轻轻抿一口茶水,雨前龙井的清香宜人突然间荡然无存,只留下满嘴的淡淡苦涩。
咽下温热的茶水,沈经纶的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他放下茶杯,低声说:“既然何小姐未曾与谢三爷提过青松观的事,那我就放心了。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我命人送你回家。”
“表姐夫……”
“这会儿又是表姐夫了吗?”
何欢一怔,这才发现,先前她气恼沈经纶为了谢三把她接来翠竹轩,脱口而出“沈大爷”。她自己并未发现的细节,沈经纶却注意到了。
“表姐夫,其实我只是觉得,您和谢三爷之间,应该自个儿说清楚误会……”
“怎么,他对你说了什么吗?”沈经纶轻笑着站起身,摇头道:“或许我确实不该因为他,命人把你请来,但是我总不能问他,是不是知道青松观有人习武的事,更不能左右他与谁见面,与谁吃饭。”
就连我和谢三一起吃了午饭,他都一清二楚吗?何欢的脸上再次泛起红晕。她知道谢三坦荡直爽,而她只想堂堂正正回到他们父子身边,可这些事她无法解释。若她只是一味强调,她和谢三光明磊落,根本就是越描越黑。
事实上,沈经纶不止知道谢三请何欢吃午饭,他更知道,谢三当时已经用过午膳了,他甚至知道,当何欢离开的时候,谢三一直在窗口看着,直至马车彻底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必须让谢三尽快离开蓟州。沈经纶对着窗外的点点翠竹暗下决心。
何欢焦急地看着沈经纶的侧脸。他不高兴了吗?从他的表情,她无法判断他的喜怒。何欢轻咬嘴唇。这一刻,她宁愿沈经纶像谢三一样,大声指责她,明明白白表达他的不满,也好过现在这般,一个人凝立窗口,仿佛就当她不存在,可他明明又是在意的。
“表姐夫……”
“我已经把我要说的,说完了。”
“表姐夫,当日在街上,谢三爷救我的时候,冒着生命危险,我的确感激他,但仅仅是感激而已。”
“你不需要对我解释什么。”沈经纶转过身,漠然看着何欢,“就像我先前说的,今日我把你请来,只为了青松观的事,这事关系到很多人,甚至是青松观附近村子的百姓。至于别人的私事,与我无关。另外,你在城门口拒绝我的真正原因,我也不想知道。”
沈经纶这话似在暗示,何欢是因为谢三才拒绝他。何欢一下子急了,站起身向着沈经纶走了两步。
眼见沈经纶同时后退两步,何欢只能止住脚步,郑重地说:“表姐夫,不管你信不信,我说的‘不为妾’,与任何人无关,只是我自己的想法。另外,前两天我的确去客栈见过谢三爷,但我们说的都是正经事,每次都有下人在边上伺候着。我知道,我是女子,本不该抛头露面,但我家的情况,您一清二楚。在我有能力做到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之前,我首先得让自己和家人安然活着……”
“我并没有指责你的意思,再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何欢一下被沈经纶的“清者自清”噎住了。转念想想,她现在是何欢,她压根不需要向他解释,眼下的他不过是她的“表姐夫”而已。更何况,他有什么资格指责她?就在前一日,刚刚丧妻的他,差点亲了亡妻的表妹。他虽公开表示,为了亡妻,三年内不续娶,可就在几天前,他才表示纳她为妾的意愿。
想着这些,何欢脑子一热,脱口而出:“我知道沈大爷并不是指责我,因为您没有指责我的原因,更没有指责我的立场。”
沈经纶明显愣了一下。他转头,微微眯起漂亮的凤眼,上下打量何欢。
何欢压根不看沈经纶。她后退两步,对着他站立的方向屈膝行礼,脆生生说:“沈大爷,您要问的,我都已经回答了,而我要说的,也已经说完了,那我就先行告退了。”说罢,她复又对着沈经纶福了福,抬头又道:“对了,您不需要派人送我,我自己雇马车回去。”话音刚落,她也不看沈经纶的反应,转身就往外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