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玉珩心紧了几分,虽然明知道答案,他却仍旧不死心地再问了一句:“跟我走吧,跟我回夜叉族,过只属于我们两人的日子!这里……并不适合你!”
是啊!这里并不适合她!其实,从一开始她便知道了!
可是,她怎么舍得,她怎么舍得离开花无忧?纵然要离开,她也想坚持到最后一刻!只要让她看到,他幸福就好!即使最后陪在他身边的人是潋滟,只要他幸福就好!
“对不起!”轻轻的声音从口中溢出,几乎被风一吹就散。
夜玉珩黝黑的眸子渐渐黯淡了下去,最后,成了一片静谧的死光,就像是人生中最后一丝光芒被人慢慢地剥夺了,直至一分不剩!
他的手无力而缓慢地垂落了下去,最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重新握住了长歌的臂膀,他定定地望着她,道:“长歌,这件事我本不想告诉你的,但是,既然你选择的是他,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君临将我身上的毒全部都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长歌身体霍然一震,她睁开眼,怔怔地望着他,声音嘶哑地几乎不像话:“你说什么?”
夜玉珩眼底闪过一丝愧疚之色,缓声道:“天帝不仅重伤了我,他还在我身上下了一种罕见的毒。我之所以能够活下来,全凭借君临将我身上的毒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夜玉珩定定地望着她:“虽然我知道瞒着你,我们或许还有机会在一起,可是……”他伸手轻轻抚摸了她鬓角的发丝,神色很是温柔地道:“我知道,你的心……根本不在我这。”
长歌心中微痛:“玉珩……”
“你不要说话,听我静静地把话说完。我怕我再不说,便没有勇气了……”夜玉珩唇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意,“我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君临为了你,愿意牺牲自己性命来救我这个情敌,说明,他并不想你有所亏欠于我。任何一个男人也不会愿意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亏欠别的男人!作为朋友,我可以告诉你,他值得托付!”
长歌眼中顷刻浮现出一道水光。
“长歌……我一生之中,很少认输。若是败给他,我心甘情愿!”喉咙哽涩难咽,夜玉珩低头沉默了一瞬,才哑声道:“他在屋内,此刻虚弱的很,你去看看他吧!”这话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长歌看着他极力克制住的颤抖的身影,心中酸涩难忍,伸手抱住了他,哽咽道:“玉珩,谢谢你!终有一天你会找到一个全身心对你的人!”
夜玉珩抬手想回抱住长歌,几欲扬起的手又垂落了下去,他无声地扯出了一丝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跟往常无异:“一定会的!别担心我,去吧……”
长歌松开了他,抬脚,一步一步地往前方的屋子走了过去。
夜玉珩怔怔地望着长歌的背影,眼眶微微地泛起了一片红,多种复杂的情绪一一闪现,那是痛、是隐忍、是不甘、又是释然。
长歌,答应我,一定一定要幸福!
在那抹淡金裳的身影即将消失在视线之中时,他遽然反身,抬步离去,转身各自天涯。
屋内浓烈的药味刺鼻,光线略有些昏暗。长歌搀扶着门槛一步步地往里处走进,还没有走上几步,季栎拦住了她的去路。
季栎低声道:“凤姑娘,请留步!”
长歌视线掠过他,望到了床榻上白色幔帐里,倚靠在床沿旁的挺拔身影。
“我刚才看到了玉珩!”长歌眼睫轻颤了颤,“无忧,我只是想进来亲口跟你说一声谢谢!”
幔幕内许久无声,长歌眼帘渐渐垂落下去,正当她以为花无忧不会在答话之时,清冷寡淡的身影透幕传出:“听到了,出去吧……”
长歌身体轻颤,立于不动。
季栎伸手做出了一个请字:“凤姑娘,请……”
长歌袖裳下的手紧紧地一攥,她掠过季栎,直朝花无忧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听玉珩说,你将他身上的毒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无忧你可否……”
长歌撩开幔帐,在半途中被手腕一只大手遽然抓住,而就在此刻,她看清了幔帐内那袭黑衣雍容的身影;那苍白透明的脸庞;那满头雪白的银发,呼吸一滞,整个人彻底地呆滞住了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