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倾身体僵硬了几分,李桢却未在多言,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步离去。白倾倾直了身体,遥遥望着不远处的屋子,沉浸了一瞬之后,终究走了进去。朱红色的油漆门后,一袭黑衣冷艳的女子慢慢靠着门滑落了下去。
白倾眼中划过一丝痛苦之色,他低头望着瘫倒在地的潋滟,嘶哑着嗓音道:“你都听到了?”
潋滟苍白着脸,闭目不语。
白倾走到她跟前,将她打横抱起,放入在不远处的床榻上,动作温柔地为她盖上了被褥,轻声道:“你才刚刚能化人形,不宜走动,我会在这里陪你。”
“白倾……”潋滟睁开眼睛望着他,嗓音嘶哑的仿佛尖锐的石子摩擦缝隙,听了令人莫名的揪心。
白倾望着她。
潋滟想说些什么,然而,望着他那双带着深沉痛苦的眼睛,终究止住了声,她侧转了身子,背对着他:“我困了,你出去吧!”
白倾手中动作微滞,刚才那一瞬,他知道她想说什么,她定会想往常那般叫他不用在将心思放在她的身上,可是……潋滟……还未看到你幸福,我怎么忍心怎么可以放弃?
白倾沉浸了许久之后,才哑声说了句:“好!”。他站起身,望着她的侧颜,柔声道,“今晚我会在外面守着你,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立刻叫我!”
潋滟身体轻颤了一下,刚想说不用,白倾的脚步声便已经徐徐响起,直至,渐行渐远。
时间转瞬即逝,顷刻已经到了午夜时分。床榻上,长歌脑海中不断盘旋着潋滟所说的话,在回放着李桢抱着潋滟离去时的决绝模样,整夜辗转难眠。
事到如今,她居然还会因为他心情起伏不定,当真可笑。长歌唇角勾起一丝惨淡的弧度,她霍然睁眼,索性起身,将那恼人的一切抛开。
长歌随意拿了一件外套裹身,走到窗旁,推开窗,明亮的月色如霜华倾泻而下,照耀在窗外不远处的池塘上泛出屡屡波光,夜色寂寥,冷风透窗而入,吹在脸颊上冰冰凉凉的,困意也少了一大半。
近些日子,她腹部越发的明显了,长歌甚至还能感觉到里面的微弱生命在她腹中蠕动。
她情不自禁地伸手覆上小腹,声音落寞而缥缈道:“在这里,我剩下的怕也只有你了吧?”
腹中胎儿仿佛听到了她的声音,双腿轻轻地动了几动,长歌唇角泛起一丝温柔的笑,恰在此刻,房门吱呀的一声被人从外推开,浓烈的酒味扑鼻而来,长歌眉头紧蹙,转首,便见一袭黑衣挺拔的伟岸身影摇摇欲坠地走了进来。
夜色下虽然看不太真切,但长歌清清楚楚地感觉到,男人显然喝了许多酒,意识已经开始恍惚了起来。
这是长歌与李桢相识这么久,第二次看他喝得烂醉,第一次还是在他为东宫太子之时。
“长歌……”李桢嘶哑着嗓子开口唤了她一声,那语气中饱含着苍凉的苦涩与懊悔的痛处,他步履跄踉地走上前,一把便将她紧紧搂入怀中,力道大的几乎要将她给揉入他的身体里面。
长歌身体瞬间僵硬了几分。
李桢将头深深地埋在她颈间,带着卑微的乞求哽咽道:“你知不知道我好爱你,别离开我好不好,告诉我,究竟要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你才肯回到我的身边!”
长歌心紧揪在一起,她面上却是无动于衷的冷漠,仿佛,他于她而言只是一个举无轻重的陌生人。
“不可能了李桢!”恍惚之中长歌听到了自己冷漠开口,“我们永远也不可能回到过去了!”
李桢身体瞬间僵硬似铁,无形之中仿佛有人拿刀深深割据着他的心脏般,他嘶哑着嗓音道:“为什么我们会走上这一步?为什么在短短一息之间所有的就全都变了?变得让你如此憎恨我,变得让你如此厌恶我,甚至恨不得亲手杀了我?为什么?你告诉我……这一切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长歌唇瓣勾起一抹苍凉的笑意,“李桢你问我为什么?”
长歌眼眶之中浮起水雾,她高昂起下颚将它生生迫回眼眶,再深深吸了口气,待许久过去,心情稍微平复之后,这才极力压抑住自己颤动的声音,道:“东华是不是你杀的!”
李桢感觉到浑身血液在那一瞬间突然停滞不前,连带着那酒也清醒了几分。手脚却诡异地变得很凉很凉。
长歌推开他的身体,澄澈的眸子冷落无霜地望着他,一字一句道:“东华是不是你杀的?”她的声音不太冷,可是那眼神却冷到了骨头里。
李桢的脸霎时变得煞白,他黝黑的眸子深深地盯着她,像含了千言万语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唇瓣轻启,却吐不出任何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