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心底徒然升起一股怒意,面无表情道:“你是不是早就站在了我身后?”
李桢未曾出声,似默认。
想到自己刚才荒唐之举居然一分不落的落在了他眼中,又想起皇后所言,长歌眉头深皱,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烦闷。衣袂一荡,转身便走。
未想,不自不觉地回到了承乾宫,多日养成的习惯当真可怕的紧。她眉深凝了几分,正欲离开,或许她过于专注,既然未曾查觉到身后有人,转身,直直撞入了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
熟悉的龙诞香扑鼻而来,长歌猛地倒退一步,身体却被一双强而有力的大手紧紧圈在怀中,退无可退。
普天之下,除了李桢还能有谁敢如此大胆?
长歌有些恼怒,抬眼,李桢低垂下头,既然将额头抵在她额上,声音蕴含着点点温柔示好之意:“气生够没有?”
温热的体温从冰凉的额上传开,恍惚之中,长歌仿佛感觉到了有人在宠溺地揉着她头。
这是她往年间最爱对花无忧所做的举动。
以往,她做错了事情,分不清花无忧是否真的生气之时,便会用这一招,因为无论他是否生气,只用这一招,屡试不爽。
那时,他总会无奈又宠溺地揉着她的后脑勺,然后低低地叹息道:“也就只有你知道我的软肋!”
长歌心如针刺般抽疼,对李桢这亲昵举动竟有丝丝贪恋了起来,然而……李桢始终只是李桢。
她强硬撇开头,知此刻若是再不狠下心,今后,怕是也在难以抽身离去,故作冷漠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
李桢眸中闪过一丝微乎其微的黯然,瞬间又掠去。他唇角扬起一丝淡雅的微笑:“竟然未曾生气,想必我接下来所说的话你也不会生气了?”
长歌抬眼,顷刻撞入他漆黑似墨的黑眸之中,那双眼璀璨灼亮,她仿佛能透过他的眼眸看清她的倒影。
这般认真的模样,长歌心骤然一跳,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推开他。
事到如今,李桢又岂能容她退缩?
他手中力道妄图加紧几分,却骤然一空,怀中女子凭空消失,在不远处渐渐浮现出身来。
李桢手骤然僵硬在了半空之中,他转头望着她:“你为何要躲我?”
长歌漠然转身,背对着他:“我没有!”
李桢轻凝了眸:“竟然没有,又为什么不敢听我把话说完?”
长歌被他那毫不掩饰的话语给惊得不知该如何应对,好半晌,她才收敛心神,沉呤了一刻,才淡漠道:“既然你的身体已经好了,我已经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说完,抬步就走。
李桢眼底哀伤一闪即逝,眼眸由原本的深邃变为黯沉:“你又何必在自欺欺人,事到如今,你到现在还不敢承认你对我有感觉吗?”
“李桢!”长歌身体微僵,脸色苍白,反身望他,声音已绞了一丝怒意。
“如若不是,看到那具尸体之时,你又为何这么紧张?”李桢抬步走近,眼眸深邃得看不见底,“我很清楚自己对你不仅仅是师徒之情!当日在凉亭上,我所说的每一句亦是出自肺言,我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或许是你为我下面之时;或许是日渐相处之中;又或许是初见你之时;那种感觉日渐发酵,到了我不得不正式面对的地步!”
李桢走到长歌对面,不由分说拿起她的手放入胸膛:“这里,它要我告诉你,它属于你……”
这突如其来的告白,如同被一道霹雳自头顶打下,长歌惊愕得脑中一片空白,好一会儿之后,她才似乎反应过来,望着面前那专注而深情厚的脸,她心绪翻江倒海,怒及反笑,“这便是我收的好徒弟!我……”话还未落,就消失在了一片呜咽之中,李桢霸道地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长歌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愕然地睁大了双眼,下意识地想要用法力推开他又念及到他魂魄不稳怕伤到他,只得轻捶着他的胸口,却未料,李桢更加肆无忌惮地吸吮着掠夺她一切美好,炙热灼人的呼吸相缠,长歌慢慢开始有些缺氧。
昏昏沉沉中,长歌不知自己是何时睡过去的,只知她眼皮越来越沉重,迷迷糊糊地,耳畔有吹吹打打地奏乐声从远至近飘来,像是哪家迎亲之事。
身侧似乎有人推了她一下,长歌艰难地睁眼,便发现自己身着大红嫁衣被人搀扶着走入大殿,而周遭有无数的宾客站在大殿之中,中央李桢一袭大红喜服长身玉立,雍容俊雅的面庞上含起几分温柔的笑意望着她,然后,朝她缓缓伸出了手,唤了一声:“长歌!”
他就那般静静的屹立在那里,墨发随风轻荡着,一袭红衣衬托出他卓越不凡。他的背脊挺直,像是蕴含着巨大坚韧的力量,在他伸出手的那一刻,世间所有喧闹嘈杂似乎在那一刻戛然而止,天地万物之间只余下他一人,下意识的,长歌伸手搭在了他手上。
喜娘走出来高声道:“新娘新郎拜堂!”
长歌转了身形,朝高台叩拜,突然间,大殿内狂风横扫,一股巨大的风暴席卷而来,被着毁灭天地的决绝之势,似要将里处所有的人拉入阿鼻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