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东宫,长歌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脑海中总会时不时闪现陌生的画面,可是,每次当她想要细看,那画面又消失的不见踪影。
长歌本欲回寝殿歇息片刻,就在此时,东宫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如今盛宠一时的李贵妃。
一段时间未见,她气色比往常红润了不少,那娇艳如花的脸颊,更添加了几分妩媚动人之色。
此刻,长廊深处,她正带有一群宫婢婀娜多姿的走来,直往李桢所住寝宫而去。
李桢才刚苏醒过来,需要休息静养。长歌不明白今日李氏大张旗鼓而来所为何事,下意识的,她隐下了身形,尾随在一群人后面,抬步跟了上去。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辉透过窗口直射入屋内男人半边脸庞上,浮现出一层薄薄的红光,棱角分明的下颚微扬,完美到无懈可击的侧脸耀眼的令人看不太真切。
床榻上,李桢半倚在床头,望着站在中央一袭黄衫淡雅如菊的女子,目光幽邃,语声飘渺道:“你说,要我娶她?”
“不错!”李贵妃轻轻呷了一口茶,望了他一眼,款声道,“论相貌、论家室、论才学、她绝不亚于任何一名大家闺秀!”
长歌飞身坐落在屋檐之上,望着那站在中央的女子,她不过十六岁的芳龄,肌肤白皙胜雪、精致清秀的鹅蛋脸、那双目犹似一泓清水,娇憨顽皮。
女子感觉李桢视线打量着她,她不犹得轻抬起眼梢,偷偷望了他几眼,见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双颊不自觉的浮起晕红,又看到那俊美的脸颊之下半张银白面具,顾盼之间尽显天真好奇之态,完全不加以修饰的,倒是与皇宫中的众位女子不太一样。
李桢心思沉稳慎密,这女子天真无邪,这两人倒是匹配的很。
就在长歌思虑期间,李桢已沉声开了口:“现在郑家余党还未消尽,父皇身体也未痊愈,我暂时并无成亲打算!”
“无妨!”李贵妃毫不以然地笑了笑,轻抬起手,又啜了一口茶,缓缓道:“只是太子殿下记得我们曾经约定之事便行,相信,再过不久,你一定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
李桢眼眸微动,微微一笑。
“既然太子身体抱恙,本宫便不再打扰!”李贵妃施施然地起身,狭长的凤眼轻轻瞥了一眼站着的黄衫女子,嘱咐道:“现在时辰尚早,你便好好待在这里陪太子殿下说说话,知道了吗?”
“是!”女子微微颔首,李贵妃这才满意点头,抬步离去。
那半掩着的门被人缓缓合上,李桢眼眸中划过一丝冷凝,这才徐徐收回视线,望着中央有些局促不安的女子,淡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不由又偷偷的瞄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应道:“轻尘!”似想起什么,她顿了一顿,神情有些落寞道:“轻的犹如尘埃,这是我娘亲为我取的名字!”
李桢不禁一怔,查觉到她语声落寞,温和地安抚道:“尘埃虽小却蕴含无穷的力量。”
轻尘略有些疑惑不解地望着他。
李桢不由解释:“厚积载物!”
轻尘噗哧地一声便笑出来了,她双眼笑眯得就像初升的皓月,弯弯的、极为好看。
“你跟我想的不太一样!”似将李桢归为性情温润如玉的一档人,她熟络的走到李桢跟前,想到外面盛传的流言蜚语,她撇了撇嘴。
“外面都说,你生性好妒、残忍暴躁、不学无术、是个草包太子,还说,谁要是嫁了给你,可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呢!当初,姑姑跟爹爹说要将我嫁给你时,我还哭了整整一晚!”
为免李桢不信,她又将脸凑到李桢面前,拉了拉眼皮:“你看,你看,我眼睛现在还肿着呢!”
对于她这番孩子气的举动,长歌宛尔失笑,若是李桢同她这般,倒是省事多了。
从未有人敢如此直对李桢说出些番话,就连长歌也不曾,李桢唇角隐隐抽搐了一下,他温和道:“那现在呢?”
“现在我才知道,那些人简直就是胡说八道!”话到一半,有些激动,轻尘不自觉地挽起袖管,伸出一根食指朝天说道,“若是让姑奶奶知道,谁散播了这谣言,我非得打得他满地找牙不可,你别看我落不禁风、手不能提、肩不可扛的,我告诉你,我可厉害了,爬树、打架、那可不在话下,就在皇城金榜街那条路,人人见了我,那都得唤我一声三爷!”
轻尘豪情万丈地拍了拍胸膛,拍了之后,又觉得不大对劲,她低头望了望自己,又转头望了望着撩起的袖口,脸色微变,立马将那袖口给拨弄下来,朝李桢尴尬地笑了笑,有些小心翼翼道:“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没有!”李桢淡泊的面上微浮起一丝笑,语气却有几分疏离道,“轻尘姑娘行为坦率,世间少有!”
“真、真的吗?”轻尘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嗯!”李桢温和淡笑,微微点头,他握拳轻轻咳嗽了一声,面上露出少许疲惫的倦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