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秋娘这样反复病了几次,待开了春,天气和暖起来,整个人才算真正的利索了。
也是到了第二年的初夏,陈秋娘才开始正式跟着苏清苑学习风水卜卦。她在学风水卜卦之时,自然也不会忘了询问苏清苑让河水倒流的方法。
“那不过是世人胡乱传的了。”苏清苑浅笑,举手投足优雅得很。
“师父真的不能让河水倒流?”陈秋娘蹙了蹙眉。
“世人便是这般,我卜卦神了,又在这浮云山庄周围布下奇门遁甲之术,依靠这山中地形遮了这个山庄,便把我说得近乎妖邪了。”苏清苑一边说,一边很是满意地品了品陈秋娘亲自制作的茶,啧啧地说,“师父过去在加州亦听闻过江丹枫的名头,说那吃喝之上是极其新巧的,这大半年,我算是见识了。果然名不虚传了。”
“师父,你自己逾矩了。你说从今以后,只有苏樱的。”陈秋娘嘟了嘴。
苏清苑一笑,墨玉的眸子闪亮亮的。他问:“你的过往,我亦知。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他?”
陈秋娘听到那个“他”字,只觉得身子一颤抖,心里慌乱得很。她有些手足无措地说:“师父今天好奇怪,怎么好端端的总要说那些前尘过往呢。”
“因为觉得你放不下啊。”苏清苑将手中茶杯放下。
“不,我什么都放下了。”陈秋娘连忙回答。
苏清苑摇了摇头,说:“可你不快乐。你有几次生病昏迷,喊了‘佑祺,你要好好活下来’,‘佑祺,等我回来’。小樱——”
苏清苑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陈秋娘立刻上前回答:是,请师父教诲。
“你想他么?”苏清苑问。
陈秋娘咬了咬唇,轻轻吐出一个字:想。瞬间,眼泪就湿了眼眶。她低声说:“世人都说师父卜卦神乎其神。师父,那你为小樱与他卜一卦,这命运前途到底如何。”
苏清苑良久没说话,只站在凉亭里看着远处的山岚。陈秋娘恭敬地站在他身后,等待他的答复。许久,他才回过头来,说:“他是孤独之卦,怪杰变故之相,死门里又蕴含奇特的生机。其实,照卦象所示,他是夭殇之命。”
陈秋娘听闻,心一沉。这些时日的学习,她知道这“夭殇之命就是短命的意思”。她一时之间,恨不得立刻就到他身边去守护着他。
“小樱。”苏清苑转过身来瞧着她,说,“你的面相、八字亦是夭殇之兆,但却又贵不可言。”
“贵不可言?”陈秋娘略略蹙了眉。
“天机不可泄露,师父不会左右你的命运。从今往后,你想要做什么,就去做吧。”苏清苑忽然说。
陈秋娘瞧着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便是问了一句:“师父,是我做错什么惹你生气了么?”
苏清苑摇摇头,说:“我不想左右你的命运。因为按照命理来看,你已经死了。你这一张脸的面相,预示的生命也已经终结,可如今你还活着。我想,既然如此,你之后的路,就由你自己去选择,自己去走。为师很有兴趣看看这未来到底是什么样的走向。”
“师父,那我还是你的徒弟吧?你不会赶我走吧?”她低声问。因为她真的不想什么本事都没有就莽莽撞撞地出现在张赐的生命里,守护不了他,还反而累及他。
“你是我徒儿,是我女儿一样的存在,我怎么会赶你走?你别瞎想了,好好去把我要求背的书都背了。还有我布置的事,你也要做了。这风水卜卦是窥伺天机,那易容就是逆天改名了。这两样事,却一样都不轻松的。”苏清苑挥了挥衣袖,施施然地往旁边的房间走去。
陈秋娘知道他习惯了这个时候在这湖心小阁小憩半个时辰。她站在原地朗声问:“那师父对于烂柯人的典故如何看呢?师父是不是也认为这世间存在‘一眼万年’的呢?我们是不是也可以有方法跨过时间呢?”
苏清苑脚步一顿,施施然转身给出了“机缘”两个字,尔后,就广袖一拢,休息去了。
陈秋娘却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与苏清苑说起过跨越时空一事。她的身体从第二年的夏天,开始逐渐好起来。她大部分的时间是跟着苏清苑学习风水卜卦与易容术,剩下的时间,便是在想念张赐。
她看着高而远的天空,看着漫天的星斗,迎着四季的风,低声地说:佑祺,你一定要好好保重,我正在努力学习顶级的易容术。待我学成之日,我便来见你,我们从此用这一双手鬼斧神工,隐匿于这世间。佑祺,我真的好想你。
在这浮云山庄的第一年,她没有下过山,日子单调而紧凑。但好在浮云山庄并没有真正与世隔绝,因为小环与云心每月都会下山办事。他们回来之后会说起外面的事。比如,云来饭店在临邛、成都府、青城县、渝州、泸州开了五家分店,陈文正还开了第一家陈氏农庄,*镇张家正式入股云来饭店。又比如*镇的恶霸朱家一夜之间被灭门,一干二净一个不剩,官府办案没有丝毫的头绪,被列为悬案。又比如西川第一楼天香楼的老板忽然暴毙而死,有传言说她乃北方派在孟昶身边的细作,被孟氏旧部所戮。
诸如此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