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回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枫仓惶的脸上看不到半点血色,小腿仍在淌血,但一双眸子却死死盯着那个面露不屑,背向着他,一步步朝医院大楼内踏入的黑色背影。惊涛骇浪接连袭来的心底早已不是恐惧、震惊所能形容。
就在这个黑影出现的这一瞬间,他隐约看见一层朦胧如血的薄雾赫然炸开,再然后,整片医院门口的空旷广场上,再无一人能站立,就犹如一具具失魂落魄,没了气息的死尸,直挺挺的往地上倒去。
“掐人中,救醒李牧的人,至于别的,呵呵,全部杀了。”
军靴踏入感应范围,自动门缓缓敞开,而黑影,仍旧没有回头,只是在跨入大门前的一刹那,轻飘飘的传来这一句话。
然而这一句话,对于莫枫来说,犹似圣旨,犹似王命,更惊得他冷汗如雨,唇齿颤颤。
月,依旧沉冷,妖媚,同样一个字,落到人身上,却形成了强烈反差。
秦月裹着军大衣,秀眉紧蹙,坐在病床旁,伸出纤细双手握住爷爷冰凉、布满老茧的厚实手掌。
周围静得骇人,呼吸声与仪器上不断跳动的哔哔声,是唯一旋律。
望着仪器上起伏不断的数字,她第一次,为爷爷落下了泪,哪怕这一滴泪,是她今天唯一还存着的,未曾宣泄光的眼泪。
李牧没有说话,就这般静静站在秦月背后,与病床隔着一臂之远,但国字脸上那两颗往日神采奕奕此时却黯淡无光的眸子里,唯有眼前这个头发花白,面容安详又平静,静静躺在病床上,尚不知可否渡过这一大劫的垂朽老人。
就在这一瞬,秦月突的感觉到手足发寒,似是一股熟悉而又冰冷的感觉涌入心头,她猛地松开爷爷的手掌,惊慌失措的闯到窗口,推开窗,遥遥一望,但最终,什么都没看到,连人影都没有半个。
“是我太累了吗?”秦月微微蹙眉,轻声问道:“李叔,刚才你有感觉到一股,一股杀气吗?”
“杀气?”李牧一怔,摇摇头,“没有,今天一天你累坏了吧?回去吧,这里有我。”
秦月没有离开,而是静静坐回床边,再度握起了秦爷的厚实手掌,摇头苦笑:“爷爷对我很好,无微不至,哪怕是明知我不是带兵的料,都依然惯着我,宠着我,为了保护我,甚至不惜将五百名特殊作战部队都拨给了我,但偏偏……错的是我,是我一直太娇惯,太傲气,明明什么都不是,但又自以为是……呵呵,这种时候我又怎么能走呢?”
昏迷之后的事,李某从手底下的兵痞嘴里也知道个一二,他本想着,从此之后秦月会收敛些,对军区、对她自己倒也是件好事,但万万不曾料到,居然前后差异会那么大。
秦月此时哪还有半分往日的傲气,简直就像斗败的公鸡,连身躯都直不起来,微微躬下背,面露豁然又或是沮丧的苦笑。
要知道,自打这丫头进军区以来,可是从来没弯过一天背的,哪怕走路时,背都要比男儿直上几分。
看来叶小子那未婚妻的一巴掌,打得不轻啊,呵呵,倒是让这丫头醒悟了过来,不错,不错,干得好!
李牧如是想着,脸庞上倒稍稍挂起了一丝欣慰。
可他哪儿知道,这整件事对秦月来说,最可怕、最伤人、最令她无地自容的根本就不是张依凡的一巴掌,而是叶凌。
一巴掌并不算什么,但他的出现无疑是将羞愧感推到了**。
是叶凌,独自一人将虐杀数百精锐士兵的巨象轻易撂倒,蹂躏至死;是叶凌,这个曾被自己羞辱过的男人以绝对大度之气量让自己喝到的象血;是叶凌,这个带给自己无限安全感的男人,在自己最脆弱的时候拉了自己一把,但又在那一瞬之后,于血海尸山之中单膝跪地,向那个曾抽过自己一巴掌的女孩求的婚;更是叶凌,这个曾几何时或许应当属于自己的男人,在那一刻搂住两个无论相貌、背景、实力都不弱于自己,甚至有超越之态的女子,躺在那血泊中,仰望夜空……
矛盾、孤独、自卑、懊悔、无地自容、生不如死……
这一切情感,都是那个叫叶凌的男人带给自己的。
而自相逢到初识,再到今时今日,仅仅不到半月。
若是时间能倒流,时光能逆转,她渴望的唯有回到小区那一夜,回到两人相依为命,并肩行走在被丧尸、异兽占据的大道上,回到那时仍能看见他那俊朗脸庞,对自己微微一笑的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