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向赵坎一样觉得我可怕,还是像峰子一样觉得我陌生?不管他用哪一种眼神看我,防备也好难以置信也罢,我都没有勇气去迎接那样的目光。他说过希望我能永远不要变,我是真的一直在努力的,一直。
不待多想,铁质卷帘门外传来马达轰鸣,几台前轮很大的改装越野鱼贯而入,激起尘土,整整齐齐排开在门口,中间一辆车子轮胎还没停稳,副驾驶位便跑出一个人,恭恭敬敬拉开后车门,搀着一个人缓步走出来,之后所有下车的人,脸上也都带着一模一样的面具。那人一出来,赵坎的眼神陡然变了,下意识地绷紧了神经,慢慢往后退了几步,那边高台上传来哗啦一声铁链响,峰子扶着脚架,想要站起来。
那人高高瘦瘦,浅棕色的头发略长,肩膀很宽,骨架很大,身体结构细看是典型的欧美人,戴着顶黑色礼帽,严重驼背,走起路来脑袋微微左右摇晃,看起来十分嚣张。
还有一点,他是瘸的,虽然两条腿都在,但是其中一条似乎稍稍短一些,导致走路逗有些颠簸。
“他的两条腿都是真的,”赵坎站在身后附耳说,“他的副手把自己的腿砍下来,给他接了骨。喏,就是上面那个拿着你的手机的,那人一条腿是假的。”
这种虚伪到变*态的忠心,真是让人反胃。
趁着那麻烦人物走过来的路上,我悄悄问,“他为什么会丢了那条腿,跟峰子有关系是么?”
赵坎摇摇头。
“跟我有关。”
我心里一颤,怎么是跟他有关?峰子明明不是这么说的,这是为什么?冥冥之中有些线索渐渐联系在一起,可惜尚未能聚成一个清晰映像,长短腿驼背嚣张男就已经走到了眼前,并且伸出了一只带着白手套、翘着兰花指的手。
正犹豫着要不要跟他握个手,要是握了手身后的赵坎会不会打我,那人哈哈笑了两声,把另一只手也从兜里拿了出来,上上下下地比量着,就像一个古董商夸赞博物馆里的一尊瓷瓶,像一个艺术家在吹嘘自己的得意画作,他说:“简直是造物主的恩赐,天龙。”
我心说恩赐个屁,老子现在惆怅死了,这自体打火机的功能,你要给你。
高台上的峰子这时候爬起来了,站在那儿腿直抖,还故作深沉地威胁人家说:“离她远点,地沟老鼠。”听到峰子的声音,眼前的驼背男脖子僵硬地一转,仰头看了过去,我连忙一把抓住他的两只手,硬生生把人家掰了回来,双手上上下下大力晃了晃,说:“那个,别听他瞎说,咱们初次见面,多多指教啊!”
驼背男又呵呵笑了几声,“宾治·维奇,你呢?”
“费事·黎。”我想也不想。
“菲施,很美的名字。”他点点头。
“费事,”我强调,“咱俩别在这废话了,人呢?放出来我看看。”
“这恐怕有些困难,”他摊开手,很是无奈的样子,“我粗心的手下们,忘了把他装在哪辆车的后备箱里了。”
一时间谁也没动,我猛然意识到,这似乎是另外一个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