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来,你说人为什么活着?”
我当时故作深沉,牛逼哄哄的说:
“我眷恋这滔滔的河水,和巍巍的青山,眷恋我所珍视的人。活着就是为了一直拥有他们。”
现在,滔滔河水依旧滔滔,巍巍青山依旧巍然,一群让我珍视的胖子就在我身边,我所在乎的陈芸芸,就在我的手里轻轻的握着,握进了心里。我还有什么好在乎的?那些问题的答案,又有什么要紧的呢?问题,时间终会给出答案。
随后的时间,我进行了病房清场行动。我指挥李胖子出门去给我买水,指挥强子出门去给我买饭,剩下的一个孙胖子我没想好要他出去买什么,最终以我不想看到他为由给轰了出去。起初他还嘴硬,问我为什么烦他,我就问他说,我出事儿的时候,他不帮忙,在那一边大喊“哎呀我操”,一边逃之夭夭是个什么情况。孙胖子的回答很干脆,
“我那是去搬救兵。”
我心说他这个理论是纯粹扯淡,而且绝对的丢脸,还是丢鬼脸,丢六百多岁的老鬼的脸。但我没心思跟他扯皮,直接一句“滚!”,就结束了我俩之间的战斗。之后的事儿,顺理成章。仅有我和陈芸芸两个人的病房,变得很温暖,连消毒水的味道都变得有些甜蜜。我握着她的手,她低头害羞。一切就这么顺其自然的进行了下去……
等等,一切“顺其自然”之前,还有个小插曲。因为我知道孙胖子是鬼,而芸芸在杜草村的时候,一直是没见过孙胖子的。而眼下芸芸明显是不害怕孙胖子的。这让我很惊讶,我试探性的问芸芸,
“芸芸,你不怕孙胖子么?”
“我怕他干什么?因为他是鬼?”
我没想到芸芸会这么回答我,吃惊得我连嘴巴都何不拢了。但比起接下来,芸芸的话更让我吃惊,因为她说:
“我为什么要怕她?我也是鬼啊?”
如果当时不是躺在床上,我的下巴一定砸在脚面上。好在,这一切都只是芸芸和我开的玩笑。她知道孙胖子是个六百多年的吹牛鬼,起初知道的时候也是吓得不轻,但到了现在,她还是觉得孙胖子有点小可爱的。当然,在玩笑过后,一切就这么顺其自然的进行了下去……
五月,天气暖人,是恋爱的好季节。我也恋爱了,当然是和我的芸芸。我们每天都很甜蜜。不过,还是有一件事儿,让我觉得无比的闹心,那就是,我仅有的一点积蓄就快花没了。谈恋爱是个很费心的事儿,因为真正需要开花结果的爱情,是需要两个人用心经营的。同样,有时候也是个挺费钱的事儿,因为只有经济基础可以决定上层建筑。眼下的我没房没车没工作,总不能只谈感情不谈婚论嫁,更不能只谈浪漫不谈吃饭。主席同志说,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我当然算是个流氓,但对芸芸,我是真心想要娶她的。
归根结底,我不能总这样飘着。想想自己也已经飘荡小半年了。总不能让芸芸陪我出去要饭,我乞讨她收钱,说着浪漫,可实在可怜。于是,在这阳光灿烂的五月里,我最想做的事儿就是有一个营生,能让我和芸芸过上安稳的小日子。可惜的是,天不遂人愿,我的第一个营生,居然是我最不想涉足却又已经深涉其中的行当——神棍。
买卖是李胖子给我介绍的。雇主一个五常边上的小村子的村长。村子叫迟林屯,这地方对我来说并不算陌生。因为迟林屯就在九三风景区的边上,距离当年我和芸芸探讨人生的地方并不远。
九三风景区,距离五常市不到半个小时的车程,是哈尔滨到五常的必经之路。这地方最大的优势是背靠青山,面朝五常人民的母亲河牤牛河。这依山伴水的格局,促成了九三风景区的形成,同时也促成了以九三风景区为核心的,无数小村庄农家院饭店的繁荣。我阴阳先生生涯的首个任务所在地,迟林屯儿,就是一个农家院的聚集地。
其实,迟林屯的农家院远不如周边其他几个村庄,虽说迟林屯的位置距离主干道并不算太远,但其纵深有点过,深入大山里面,通常人们是不会选择这么远的距离来吃一顿农家院的。饶是如此,迟林屯村民的收入,也不算太低,是要好于大多数务农、务工村庄的收入状况的。这一切,也得益于迟林屯有一个很有能力的村长,黄仙姑。也就是我这次的雇主。
据李胖子和我说,黄仙姑不是仙姑,就是一个名字叫仙姑的农村妇女。这次找到我,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因为她儿子犯了“癔症”,一天二十四小时,只有正午一个多钟头是正常的,其余的时间全部瑟缩在家里的墙角,看见有人近前,就一个劲儿的哆嗦,一边哆嗦还一边喊:
“别拽我……”
这事儿,已经少说有一个多月了。眼看着黄仙姑的儿子日益憔悴,估计撑下去也是时日无多。黄仙姑倒也找了不少“高人”给瞧病,什么搬杆子跳大神的,算卦相面的,领马瞧病的,全都找了,没一个能行的。最后倒是有个风水先生说,可能是黄仙姑家的风水有问题,但他看不了,让她另请高人。也就这样,黄仙姑大海捞针一般的找到了李胖子头上,进而找到了我。说白了,也就是死马权当活马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