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着,眼珠子开始不由自主的朝门口的方向看去。我看到的,还是一个女人,还是穿着白衣,还是那样静静的站在门口,我还是如昨天一样,看不清对方的脸。唯一不同的是,这女人有着及腰的长发,在没有风的房间里,轻轻的飘动着。
直觉告诉我说,我害怕的几乎抽筋儿了。但门口那个长发女鬼明显不想站在原地看着我,也不等我有点什么反应,她已经开始一步一步的朝我的床边走了过来……
此时此刻,我特别想起身把床还给她,然后跟她道个歉,告诉她我不知道这床有主了。同时为了表示歉意,可以给她换个上好的席梦思床垫子。可问题是,我他妈根本就动弹不了,连解释的能力都没有。
随着她脚步的移动,我心里是又害怕又着急,因为我明显感觉到了这长发姑娘散发着一种让人心寒的恶意,明显就是冲着我来的。她每向前一步,我觉得我的身子冷一分,危险的气息就多一分。如果不是身子不受控制,感受着她缓缓走来带动的压迫感和冰冷气息,我早就抽过去了。我心里暗暗祈祷她走的慢点,同时祈祷门外的周老爷子走快点,赶紧来敲我的门,也许就能和昨天晚上一样,拯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我这不祈祷还不要紧,一祈祷,门外拐杖点地的声音突然就消失了,而这长发及腰的女鬼,也已经站在了我的床边……
“你……占了我的床……”
冰冷的声音再次传来,我觉得灵魂一阵颤抖,在刹那间,我觉得我完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好像连帮对方数钱的时间也没有了。好像我只能静静的等着这阴冷的长发女鬼对我做最后的裁决。她的脸,我依旧看不清,也不知道她对我说话的时候,是怎样的表情。人就是这样,最让你恐惧的不是未知的未来,突然天上掉下一把刀,干净利索的砍掉了脑袋,死者立马灵魂升天,几乎不会感到恐惧。但让你直面一个未知的威胁时,人们的恐惧往往会达到极点。这就是人类的本心,本心当中对未知的恐惧。而这女鬼的隐在阴影之后的面孔,就是我此刻所要面对的未知恐惧。她会怎么做?咬我?掐我脖子?还是趁着月黑风高把我睡了?
我不期待她睡我,人鬼情未了绝对不好玩的。在人生的最后一刻,我的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在我离开这个世界之前,能看清她到底是美是丑。
“当当当……”
敲门声突然响起,我心里大喜,心说周老爷子来的真是时候。可是,门口传来的不是周老头的声音,而是陈芸芸的声音,
“胡来,快起来!”
一听到芸芸的声音,我心里突然腾起一种莫名的感觉,像是勇气,像是冲动,像是愤怒,但又都不是。总而言之,在听到她声音的时候,我就特别的想起身,把眼前这个碍事儿的女鬼推一边去。可我越是想动,却越是不能动,几次挣扎都还是老样子,身体就是没反应。搞得我是又着急又生气又无可奈何。
我心里暗骂这女鬼是个怂货,一准儿没种,要有种的你现在就弄死老子,那时候老子也是鬼了,咱俩都是鬼我还怕你个啥?大嘴巴的可劲儿削,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想着,我心里来了一股狠劲儿,舌尖顶着上牙堂,狠命一使劲,竟然直挺挺的从床上弹了起来。旋即,我张口大骂一声,
“我操……”
接着就张开双臂扑向了我床边的那白衣女鬼。可我这全力一扑,竟然是什么都没扑到,反而因为发力过猛,重心不稳直接趴在了地上。感觉地板带给我身体冲击的那一瞬间,我赶紧一个轱辘连滚带爬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转过身来做出一个防御的姿态,可是刚刚还幽幽站在我床边的女鬼,竟然全然没了踪影,好像是从来未曾出现过一样……
难道,我做了个噩梦?那梦里的孙胖子,是怎么回事儿?莫非,我想孙胖子了?
想孙胖子,明显是不可能的。我身边的胖子太多了。而且这孙胖子虽然被李胖子用黑伞带到了杜草村,但他还真的一次都没出现过。莫非,我真的只是做了一个梦?一个和昨夜一模一样的噩梦?
这时,芸芸叫门的声音第三次响起。我虽然满腹狐疑,但还是赶紧去打开了房门,出现在我面前的,还是那个娇小的陈芸芸。说来也奇怪,我总觉得陈芸芸能让我安静下来,不管什么时候,就算我前一秒还在跟女鬼搏斗,只要见到她,也立刻能摆出打完收功的姿态。
陈芸芸并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看我开了么门,张嘴就问我说:
“怎么这么半天!你没事儿吧!我怎么听见你骂人了?”
我赶紧笑笑,摇摇头说:
“没事儿!就做了个噩梦。”
听我这么回答,陈芸芸明显不信,但她并没有多问,而是有点焦急的说:
“赶紧下楼,二爷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