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出神地点点头。
我并不记得我是怎样被带入状态的,当我的意识再次回归时,黑眼镜向我复述并简要地分析了三个不同的梦境,以及一些他暂时无法理解的碎片。而这三者中,唯一一个我有那么点印象的,是那个在一片沙海间的梦。
我依稀记得那晚自己一直在阅读与黑水城相关的资料,到了凌晨实在熬不住了,迷迷糊糊地趴在书桌上睡了过去。
入梦后,见到自己站在一处广袤的沙地上,满目都是细腻的米色沙粒。海浪舒舒卷卷,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沙滩。四周都是游人和帐篷,其间有一个小孩子蹲在沙地上,安静地堆砌着一座城。那是一座巨大的刻着繁复花纹的沙雕城堡。我仿佛能看到上面承载的每一处细节。
我静静地盯着眼前的一切。小孩子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但也只是手上的动作略微顿了顿,随后头也没抬就又继续他的工程了。
忽然,一阵奇异的号角声骤起,海浪的声音也随之变大。我举目望去,却见海水仍是刚才那般模样,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随即我就发现了异常之处——这一次,翻卷的潮水并没有在距我脚下几米之外的地方返回,而是平缓而快速地没过了我所在的位置。
水没得不深,我低头看了眼,只到膝盖。但是浪潮却没有回退的意思,竟是持续不断地向内陆的方向蔓延。我心中微微一惊,再转身环视,沙滩上不知何时已然四下无人。
那座城也不见了。
很快,我就被困在了一片泽国中。水下有摇曳的暗影浮动,我并没有惊慌,只是恍惚地觉得,这种寂寥感有些熟悉。但未及多想,我就感到有人忽然从背后牵起我的手臂,扯着我向岸上跑去。
我正要转身去看,却倏地脚下一滑,随即醒了过来。
我对梦境总是遗忘得很快,有时甚至连梦的存在都无法忆起。很多细节都是黑眼镜在催眠中通过暗示引导我进行回忆的。清醒后,我对黑眼镜的描述进行了认真地回忆核实,然后把这些梦境用纸笔记录了下来。
说也奇怪,梦里出现的那个孩子,现在即使这样回想起来也几乎没剩什么印象。我意识到自己只是能够明白那是个孩子,至于他的年龄相貌,我一概无法说出。
不过,虽然这点我暂时无法弄清,但是那座城,我知道确实是有问题的。
这个梦与我近来查到的线索相关,我和黑眼镜都认为这应该是我潜意识中已初步成型但尚未被觉察的设想,它被发掘出对我将一切串连起来还是有一定帮助的。
要面对的信息量太过庞大,而我的精力又十分有限,因此不得不借用催眠的方式来借调潜意识的力量。
至于另外的两个梦,据黑眼镜的描述,其中一个是层次较为简单的有关蒲公英的梦境,这个梦显示了我的忧虑。
梦中有一朵白色的蒲公英。在“我”的视界中,那是柔和而不稳定的复合球体,体积大小差不多可以用双臂环绕起来。“我”在丛杂中轻轻地挪着身形,但不及靠近,就被不知是谁人的风吹散了。
这个梦比较好懂,我自己也能分析个七七八八。唯一的异常点是“我”的身份似乎有些不同寻常。黑眼镜说,他根据我的描述总感觉梦中主体的视角似乎不太像个人,而有些像某种爬行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