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没注意到的地方,一只掉落下来,三层楼高的源泉之眼已经在地面上扎根立定,在四周的男女老少们惊恐骇然的目光中,猛然大睁猩红竖眼,肉眼难见的辐射能量环形散播出去,几乎在瞬间笼罩方圆百米内的所有生物。
大厦外,一个在混乱中被推倒在地的老太太,浑身包着黑水,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提着一篮子沾上黑泥的青菜,双目陡然变化成赤红一片,一张嘴,原本干瘪的牙床,诡异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出牙齿
——黑色的尖利牙齿!
有第一个,很快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并不是每个人都变成僵尸,更多被黑水包裹的人,浑身上下血管凸出,能看到血液在飞速变黑,最后仿佛承受不住般身子膨胀,皮肤炸裂开,如人肉炸弹般轰然爆炸,骨肉成泥,内脏碎片甚至都泼到了大厦落地玻璃窗上。
一片血红!
最后,在几公里长的中央大街上,近千计的人被黑水浇透倒在地上,但只有几十只黑化僵尸站了起来,更多的人还是惨呼着,不管是衣冠楚楚的白领,背着蛇皮袋的农民工,准备上学的高中生,还是步履蹒跚的老人,都凄惨地原地爆炸开,把地面上染得血红一片,整个中央大街的街道上,都铺上一层华丽的红色地摊——那是死亡的地毯!
这地毯是移动的,粘稠的血液伴随着骨片和内脏碎块,缓缓地流入下水道,如一条潺潺的小溪,蜿蜒流淌。
外贸大厦里的看客们一片沉默,一个个脸色苍白,手足无措,有个衣着简朴的老人,浑浊的眼睛全是泪,怔怔地低着头,手心里还捏着一个红色的轻纺纱巾。
最美夕阳红,纱巾是这位鳏居老人给新结交的老伴买的礼物,而现在,那位满头银发,不久前还对自己微笑的优雅老太太,跑慢了一步,身上被淋满了黑雨,已经化成一地肉泥骨渣,混杂在街面上猩红的地毯溪流里,一块还带着凌乱银丝的头皮,随着爆炸落到老人脚边。
血腥气浓烈得让空气都粘稠起来,老人松开纱巾,这纱巾转了几圈,在狂风中不知飞往何处,他茫然地伸出双手,对空气狠狠一捏,仿佛可以掐出猩红的水来。
而后,老人发出一声野兽般痛苦的哀嚎,直接仰头倒在地上。
周围的人潮水般后退,如避蛇蝎,竟没人往前搀扶一下,任由老人后脑勺着地,狠狠砸在地上一块碎裂的肩胛骨上。
鲜红的血止不住地流出来。
血泊中,生命力即将流逝的老人眨了眨眼睛,血模糊了他的双眼,最后只看到几十个黑色的影子,狰狞地扑上前来,耳边响起了人们的惨叫和绝望的惊呼声,当了一辈子中学音乐老师的老人突然觉得,耳边的声音是他听过的,最壮丽,最真实,最令人悲欣交集的送终交响乐。
相似的场景在常春市的各个大街小巷出现,在短短半个小时内,几乎所有被黑水淋透的人,要么承受不住黑化的力量,爆体而亡,要么成为嗜血可怕的黑化僵尸,刀枪不入,到处杀戮。
各种变异生物和嗜血飞蛾虎视眈眈。
死亡的哀嚎出现在城市的每个角落。
内脏,残肢,断首,眼球,脑浆,骨渣,等等人体残骸随处可见,更有不少弯腰啃食尸体的黑化僵尸。
一些中了尸毒的倒霉蛋,一脸乌青的倒毙在地,有一部分被尸毒催化成新的僵尸,颤巍巍站起来,造成新的杀戮,整个常春市沦为炼狱坟场,飘荡着难以散去的血气。
在J大南校的校园里,原本绿意盎然,到处开着鲜花的美丽校园,现在已经是一片狼藉,南苑宿舍楼前,一只三层楼高的源泉之眼正默然立着,满地都是碎玻璃,更多的还是尸体残骸,不过能看到,一只只嗜血飞蛾在地面上忙碌着,采集尸体的内脏碎片,肉块和没爆裂的大骨头,源源不断地运输入源泉之眼内。
幸存的学生和老师们,正惊魂未定地躲在各个教学楼,宿舍楼内。
然而这些楼内也不安全,不时能听到变异黑鼠发出的吱吱叽叽声,而后就是学生的惨叫。
在北门不远处,高达十层的行政大楼里,一身蓝色连衣裙的陈柔柔,正站在七楼一间办公室的床边,手持望眼镜,脸色苍白地看着楼下十几只游荡的黑化僵尸。
在陈柔柔身旁,黑衣黑裙,穿着学生会制服的张雅抚了抚眼镜,嘴唇颤抖着道:“柔柔,六楼的那个老大爷还在砸门!几个男生都过去堵门了。”
“小雅,那老大爷已经不能称为人了,等会你带人去八楼的仓库,我记得武术协会不久前买了一批合金刀剑,让胆子大的男生用它们把那僵尸干掉!”陈柔柔收起望远镜,握住闺蜜冰凉的手,眼底划过寒光,嘴上安慰道,“冷静些,常春市是省会,百年建设来之不易,国家不会轻易放弃,一定会有救援的。”
“柔柔,要是地震海啸什么的,我还能冷静!”张雅握紧了陈柔柔的手,带着哭腔道,“可这是怎么回事?黑雨,僵尸,大老鼠,手机网络没信号,难道是生化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