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李光地、汤斌、熊赐履,这些汉臣都是自称讲理学的,但彼此不也相和。李光地曾给德格勒讲易经,李光地请假回籍,康熙把德格勒召进宫中讲易经。
德格勒上奏说,李光地熟精兵务,他本人愿意当将军提,皇上若将李光地授一武职,必能胜任。德格勒还上奏,说熊赐履所学甚劣,不是可用人。康熙想辨别他讲的话的真实性,就将德格勒、熊赐履等考试。汤斌见德格勒所作文章,不禁大笑,以至于手持的文章都掉地上了。
汤斌谢罪后向康熙解释说,德格勒文章不堪一看,臣一时不能忍笑,以致在皇上面前失去了仪态。而他出宫后又向其他人说,我自有生以来没有象这次这样说谎的,实在是不得已而笑。
这哪象理学家呢!人应以忠诚为本,怎么能在人君面前说一种话,退下在他人面前又说一种话?现在汤斌虽然死了,李光地、德格勒还在。此外,熊赐履所著道统一书,王鸿绪奏请刊刻、颁行学宫;高士奇也为该书作序,乞请将此书刊行。
仔细看看此书内不当的地方很多。大凡是好书,虽不刻自然流市,否则,虽刻也没有益处。道学家怎么能这样务虚名?朕只是以治天下国家之道存之于心里,用不着去和这些人议论计较。
康熙想到那些一味追求虚名的臣子,再看看一脸刚毅的大阿哥,越发觉得自己为了给太子立威而疏忽了这个长子,心里隐隐有些歉意。
温言说:“礼部虽然忙碌,这到底是大事,关乎国计民生,大阿哥你莫要推辞,实在忙不过来就让八阿哥来帮忙,进来老九老十也大了,你要是愿意,带着弟弟们多学习下也是好事!”
大阿哥倒也没想到皇阿玛会想到让自己带着弟弟学办差,只是他跟弟弟是实打实的交好,这个建议是说到他心坎里,忙不迭地应了,就出去寻弟弟了。
太子本以为这次埋在大哥那里的伏线起了作用,既抢了功劳又可以狠狠打击大哥日渐嚣张的气焰,免得他忘了谁才是日后的主子。没想到最后皇阿玛改了主意,又把几个弟弟拉出来当差,日后自己愈发难得支使他们了,打雁反被雁啄了眼,更是郁闷。
这边,几个阿哥骑着宫里的好马在官道上跑得飞快,直奔东大门而去,几人打算先去巡巡店铺,再去京郊踏晚春,看看杏花是否真的淡然如烟。
路上小九正在讲笑话:“八哥,可把我笑死了,你说四哥可不是疯了,养些玩意儿原是为了取乐,还巴巴地拿那些畜生当宝贝,吓坏了房里的格格,还要怪那格格性子不好,惹得小狗不吃饭,几天不给好脸!”
八阿哥早听说了这事,不过是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人人都这样,只是四哥都露在面上了,淡淡一笑:“四哥这个人,性子是偏执了些,你理他做甚,嫌你的辫子太长了吗?”
那边小十就笑了:“人家夫妻和离的还说几句客气话呢,四哥倒是一点不掺假的实诚人!”八阿哥不想多跟弟弟们说什么,四哥这人,也当得一句情深不寿了,自有他的对头冤家给他挫磨。
又说起了如意馆里的内侍,处了个菜户好多年,两人都打算一辈子对食老死宫中了,赶巧那宫女服侍得太后高兴,万寿节后就赏了她嫁人。
宫女跟那内侍感情素来很好,本来不愿意,原打算去辞了的,可那如意馆的内侍也是念过几年书的,满肚子委屈不舍最后还写了封休书给那宫女,惟愿她过得好。小九身边的内侍于义把那休书抄了来给爷们取乐。
大家哈哈一笑就过去了,唯有八阿哥拿着那休书,看了很久:
盖说夫妻之缘,恩深义重,论谈共被之因,结誓悠远。凡为夫妇之因,前世三生结缘,始配今生夫妇,若结缘不合,比是怨家,故来相对。
妻则一言数口,夫则反目生嫌,似猫鼠相憎,如狼羊一处。既以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快会及诸亲各还本道,愿妻娘子相离之后,重梳蝉鬓,美群娥眉,巧逞窈窕之姿,选聘高官之主。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更生欢喜。三年衣粮,便献柔仪,伏愿娘子千秋万岁。
再想不到还有人跟自己一样,一心惟愿妻子再嫁,只是为了让她过得更好,原来痴心的从来不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