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另有一事萦绕靖苏心头,挥之不去。
那便是重墨身上的蚕毒。
以她一贯行事,必然是恩怨分明,有恩是必然要报。
耐何回宫之后便是静妃之事,心力交瘁,一时疏忽了。
只是听闻重墨照常处理国事政事,没有半点耽搁,仿佛他真的只是受了一点点无关紧要的轻伤,若长此下去,怕是连她也要信了。
可那些终究只是假象。
瑶惜惯是心思通透,知她烦心静妃一事,也曾力劝,道是行事之人早有预谋,便是静妃如此当心,亦防不胜防,她不应苛责自己,善待静妃之子便是对静妃最大的慰藉。
靖苏如何不知道宫中人心诡谲,终究心里不安。
况此事指向分明,左不过是那么几个人,尤以皇后、庄妃之嫌疑最大。
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料想她们计划已久,才能以保万无一失。
唯一失算的大概便是皇子最终到了玉妃身边。
也罢,她终会还静妃一个公道,只是眼下却有更要紧的事。
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靖苏带着俚末去了御花园,俚末依然留在外头,她则转了几条小径,仍是到了那处角落。
毫不意外的,邓公公猫着腰,专注的侍弄着那几株花草,还是佝偻的背,干枯的手,混沌的眼神,他听到声音慢慢回过头来,眯起眼睛看了半晌,便又转过身去,继续刨着坑,他要栽一株新的花在园子里。
靖苏盯着他,心里是忐忑的,好歹问出了口,“不知公公对蚕毒可有了解?”
邓公公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干枯的手一僵,半晌又慢慢转过身来,不可置信的看着靖苏,“娘娘说是什么毒?”
靖苏被他的反应所疑,顿了顿,复又说道:“蚕毒。”
这回,她肯定他听清楚了,因为她看到邓公公干枯的身体抖了抖,眼睛里似乎闪过些什么。
良久,他慢慢回过神来,坚定的道出一句:“蚕毒无解。”
靖苏仓惶间向后退了一步,扶着一株古木站定,粗韧的树皮磨着掌心,有些刺痛,可终究比不上心里面的疼。
蚕毒无解,蚕毒无解,怎么会这样?!!
“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她颤声问着。
邓公公只是摇头,“蚕毒霸道,但凡中毒之人,半年之内必死。”
他的这一句话无异于狠狠在靖苏的心上砍了一刀,伤口至深而不见血,痛彻心扉,疼入骨髓,她几乎已经站不住了。
“不论中毒之人是谁?让他好好的去吧。”邓公公突兀的说了这话,颤颤巍巍走了,花坛里,一棵新长的植株,红花妖冶赛血。
时间仿佛凝滞了。
靖苏脱力的靠着树干,瘦削的娇qu缓缓滑下,无助的缩成小小一团。
无声啜泣。
命运给了她太多的难题和考验,一次次面对死亡,一次次失望,一次次的困境。
折磨得她好苦,好累。
现在,命运又给了她一道最难解开的谜。
好难,好难。
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风动,叶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