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一身素色常服立着,侍弄着红木高足方花架上盛开的牡丹,听着冬青回话。
“娘娘,已经打听清楚了,云贵人是这一两天才得的宠,侍寝一夜之后晋了贵人,在晟元号之时就同皇上住在一起,乃是浙江余杭人氏,家中历代从商,下头还有两个兄弟。”
皇后伸手扶了扶有些歪斜的牡丹花,道:“你明日从库房里拣几匹素净的料子送去,”
“是,”冬青应着,小心翼翼问道:“娘娘可也是觉得她同俪妃有几分相像?”
皇后嗤了声,转过身来,衣上繁复的牡丹纹随着她的动作漾开来,“若不是有那几分相似,只怕也是入不了皇上的眼,既然她拣了素色的衣裳穿着,想来也是明白人,只盼着她能上进些,莫要成了第二个柳嫔,这宫里的恩宠来得快,去得更快。”
“娘娘说的是。”冬青附和。
皇后行至榻前,突然冷哼一声,“俪妃呢,可打探清楚,她为何又失了宠?”
“娘娘恕罪,因着满盛同瑶惜都是御前之人,旁人又毫不知情,一时探听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只是听说俪妃娘娘江南一行惯是俪妃陪着皇上,旁人竟难以得见圣颜。”冬青如实禀告着。
皇后柳眉轻蹙。
听得冬青继续说道:“奴婢以为皇上待俪妃娘娘十分特殊,只是不知为何反复无常,时而盛宠,时而又弃之不理。”
皇后端坐在榻上,她一向对己要求甚严,时刻端着皇后的架势,即便在自己宫中,也不肯放松,仍是做的笔直,端然肃穆,她沉吟片刻,道:“你说得不错,俪妃此人实在不容小觑,几次三番化险为夷,虽是仗着皇上撑腰,可她也是个厉害的角色,先皇后宁初便是栽在了她同蝶妃的手里,本宫不得不防着她。”
“娘娘英明,”
皇后敛了敛神,又问:“叫你办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奴婢无能,派出去打探的人都说自打俪妃进宫,她的家人便迁出了京城,无人知晓他们的去向,也遍寻不着她入宫前相好的男子。”
“哼,”皇后猛地一拍矮几,唬得冬青一抖。“本宫就知道她不好对付,果然早有安排!”
“娘娘息怒,奴婢已命人继续查找,务必打探出那男子身份。”
“嗯,命他们好好做事,本宫重重有赏。”
“奴婢明白。”
皇后颔首,金灿灿的护甲轻叩着矮几,发出沉闷的声响,许久,又突然嘱咐道:“静妃那里你留意着,万不可出任何差错,坏了本宫的计划。”
冬青犹豫了会,说道:“恕奴婢直言,娘娘乃是中宫皇后,终究是要诞下一个自己的孩儿才好,况且,即便静妃,不在了,宫里头这样多的嫔妃,娘娘如何确保能将那个孩子收到牡丹宫抚养,万一要是,要是……”皇后的面色随着她的话一分分沉下去,她不敢再说,只心惊胆颤觑着皇后。
许久,皇后终于出声,却是格外的平静:“你说得不错,是本宫大意了。”
冬青舒了口气,窃喜:“奴婢只是替娘娘着想罢了,不敢居功。”
“好,你退下吧,容本宫再想想。”
夜深人静,皇后独坐牡丹宫,似入了定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