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伟的曹州的刺史府内,有一处幽静的院落,建造宛如江南院落一般,小桥流水,亭台阁楼应有尽有。
这天,天刚蒙蒙亮,三名穿着青色白花半臂衣裙的侍女,其中两人各自抬着小半盆水,还有一人走在前面提着一个灯笼,三人迈着小碎步向着院子的门口走来。
她们三人来到拱门口后,停了下来向守门的几名军士微微半蹲,行了一个万福礼。
侍卫中一名身材高大的汉子,他身穿一件崭新的明光铠,腰挎着一柄唐刀,看他这身装扮,显然是侍卫中的什长,他仔细的审视了两名侍女几眼,然后朝门内的喊了一声:“姜大哥,开门!是给大人送水的侍女!”
侍卫的声音过后,从院子里传来了,人穿着铠甲走路的声音,不一会院子的拱门‘吱呀’的响了一声,门从里边被人打开了,开门的是两名手持长枪的侍卫。
院子的门一打开,几名侍女就看到正中间,立着一名身着鳞甲,腰挎唐刀的侍卫。
这人叫姜简阳,以前是钱三儿所领侍卫军的一名什长,王洵看这人有些见地,就提拔他为侍卫军的伙长。
他和其他几名侍卫军的伙长,各自领了三十多人,一起轮流负责王洵的宿卫。
看到门外的三名侍女后,姜简阳向他身后的侍卫比了一个手势,他身后的那名侍卫看到他手势后,打着灯笼上前后,将灯笼举高,向三名侍女照去。
就着灯笼的亮度,姜简阳看了一下三名侍女的脸,沉声说道:“进来吧!”
姜简阳说完转身就走了,三名侍女听到他的吩咐,这才进门跟着他往院内走去,几人经过一段水榭走廊,黑漆漆的长廊中,每隔两三米就立着全副武装的侍卫,灯笼的亮光照着他们的铠甲,朝走廊下边的水中反射出道道金光。
院中的花坛或者假山后边,如果仔细看,还时不时的会看到一个个黑影,那些都是姜简阳安排在暗处的侍卫,主要是怕如果有人来摸进来,把院子内的侍卫一网打尽。
三名侍女跟着姜简阳到了,王洵所住的大屋前边,王洵所住的的大屋内,一直亮着灯,但是没有王洵的召唤,谁也是不敢擅自取敲门,她们三人只是安静的,立在了门口那里,等着王洵起床召唤她们。
王洵看着门外的几道黑影喊道:“进来吧!门没有锁。”
王洵自从收到时溥正式文书后,这些天是非常的忙碌,常常熬夜处理曹州的政务,虽然他手下也是有些佐吏,可是他们都是原先曹州的官员,所以王洵对这些人不是很放心,许多重要的事情都是他自己在处理。
这次时溥除了官位以外,还送来了粮饷。
这回时溥非常大方的拨了四万担粮食,三万贯钱以及三千副兵甲,目的让王洵在曹州尽快募兵,时溥他准备来年开春后,继续对宣武镇用兵,到时候王洵必须从曹州出兵,进攻卞州、宋州,配合徐州的主力出战。
有了朱瑄和时溥支持的这些物资,就算朱温现在打来,王洵也是有信心可以撑上一年,不过朱温现在抽不开身,朱友裕也在萧县被打败,狼狈的逃回了宋州,曹州应该可以安稳半年左右。
现在的曹州真是人烟稀少,所以王洵现在的首要目标不是恢复生产,而是招募流民来耕种这些荒芜的土地,现在已经十月底了,冬粮的播种时间只剩一个月。
如果不够赶在十二月之前把冬粮播种下去,那么王洵来年的日子就会很难过,他只能继续向徐州购粮,或者指望时溥拨的军粮来过活,王洵实在不喜欢这种,被人卡住脖子的感觉。
所以王洵这几天连续的,给济阴、乘氏、离狐、成武四县发文书,让他们不需一切代价,招募流民耕种荒芜土地。
王洵已经向各县发出通告,只要无主的土地,流民耕种后就是他的,刺史府还无偿发放种粮,为了防止种粮被流民吃掉,王洵甚至不惜动用军粮,招募而来的流民只要你种地,那么就可以按月,到各县的所设置的放粮点,按照每户的劳动人口,领取家里基本的口粮。
不过每家每户领取粮食是要还的,在明年冬粮收成以后,你要加倍偿还官府所发放的粮食。
曹州的这个政策一放出,一时间逃入山林的民众,拖家带口的回来了,但是曹州经过这么多年的战乱,本来就没有多少人口,所以王洵只得又从每县的军队中,抽出一些军士进行囤垦。
王洵曹州刺史的位置稳了之后,他就进入工作狂状态,今夜也是基本没有休息,就是半夜的时候靠在椅子上,稍微咪了一下眼睛,他面前的桌子上摆着几大摞本子,这些本子里,有许继宗走之前,报上来的物资明细。也有曹州各地的资料,分别这些年各县的税赋人口、还有以前统计的田亩账册、各县的地形特产、山川河流等等。
王洵只有将曹州的这些基本信息了解了以后,他才能制定出关于农商的政策。
除了这些外,还有各县守军将领向王洵报批的物资,以及需要的钱粮,当然也还有王洵发往各地的公文,以及各县安抚民众、鼓励农商的措施,一些将领的功过赏罚……
这些东西桌子上都放不下,地上还放着一大摞、一大摞的本子,看着这些资料账册,王洵都在心里感叹:当年要是有这一半的状态,什么九八五、二一一根本不在话下。
几名侍女听到王洵的声音后,这才慢慢的进入了屋内,几人打门后将洗漱的水,帮王洵准备好后,带头那名侍女来到王洵书房行礼道:“大人!可以洗漱了!”
王洵听到她的声音点了下头,将桌上的文书整理放好,然后来到了客厅准备洗漱。
王洵刚从书房到了客厅,一名侍女就赶忙将弄湿拧干的毛巾,递到了王洵手中,另名侍女也是过来帮他宽衣。
“你们下去吧!我自己来就行。”
虽然王洵现在已经是,这座刺史府内的主人了,可是他一直不怎么习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好多事情王洵都是自己来,不怎么要这些侍女来伺候。
这几名侍女伺候王洵这么多天,她们也是知道王洵的脾气,所以听完王洵的话后,她们几人向王洵施了一礼,慢慢的退出去了。
高郁自兖州回来后就病倒了,这些天里,王洵什么都没有让他做,只是吩咐他好好养病,王洵现在手下没有令他放心的文官,许继宗和钱三儿走后,他身边剩下的都是大老粗。
所以自从高郁病倒后,整个曹州民政、军事的事情,就落到王洵自己的肩上,不过王洵已经让许继宗他们回曹州时,将罗隐、韦庄二人带来,只要等那两人一到曹州,王洵就会轻松一些了。
“春燕姐姐,你说这刺史大人也真是奇怪,什么都是自己来,还天天晚上都熬夜处理公务!”刺史府内的一条夹道中,一名端着盘子的侍女,向另一名提着餐盒的侍女说道。
提着餐盒的侍女,用手上挂着的披帛擦了一下眼睛,弱弱的抱怨道:“他在这么下去,他不累死,我们就先累死,府内的侍女大部分被他放了出去,留下的就没有几个人,咱们还要天天陪他熬夜,晚上都睡不好觉!”
端着盘子的侍女,不好意思的说道:“人少好啊!说不定那天刺史大人一兴起,让我一侍寝,那我成他身边的贵人了,我看他人满好的,这次府内一乱,我原本以为我们要被乱军糟蹋了,谁还能想到我们可以毫发无损的,继续呆在这里呢。”
提着餐盒的侍女听完她的话,脸一红,笑骂道:“夙儿,你一个小姑娘家,还要不要脸了,说这种不知羞的话!”
叫夙儿是侍女闻言也不在意,倒是一脸期待的说道:“春燕姐,看你说的多不好听!现今这时道乱哄哄的,饿死的新鬼都比旧鬼多,谁不希望攀上高枝,过几天舒服日子,而且新来的刺史大人年轻不说,脾气也好,只要他喜欢,我倒是愿意和他一起相拥于枕席之间。”
“呸、呸……,你一个小妮子,要胸没有胸,要屁股没有屁股的,就算你愿意,人家也未必喜欢你!”
“这可说不准!你看晚上伺候刺史大人洗漱的九娘,我看她每次抬水进去的时候,都把衣裙往下拉,她的云峰都露快出一半,也没见大人留她啊!”
“你这小妮子,越说越不要脸,不和你说了!”
听完这话,叫春燕的侍女羞得脸色通红,不在理会叫夙儿的那女孩,提着餐盒快步夺路而去了。
这时天色已经稍稍亮开了一些,云雾散去后,东方的天空中也是露出了,一小片鱼肚白。
房间内有些疲惫的王洵,靠着椅子将热毛巾捂在脸上,舒舒服服的打了一小下盹后,才向门外喊道:“来人!”
门外的姜简阳听到后,带着两名侍卫进了屋内。
王洵将毛巾丢入盆中,随后站起身来,从书房内拿出一封书信,向姜简阳说道:“简阳,你将此信送出去给昂兵曹,让他速速派快马送去徐州给许参军。”
这是王洵吩咐,暂时留在徐州的许继宗,继续购买粮食的书信。
这些日子,王洵花出去的钱粮,如流水一般,要不是王洵剿匪时,在徐州积攒下不少钱,以及朱瑄、时溥所拨的款粮,光靠曹州的财政,早就支撑不住了。
洗漱完成后,侍女给王洵端来了一碗小米粥,以及两个鸡蛋,本来以王洵的身份,早餐没有七碗八碟是下不来的,但是王洵这样要求,其他人也是不好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