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白墨恭敬的应了一声,展开白纸,从白铜螃蟹笔架上取了毫笔,在知足长寿带眼端砚里轻轻的一放,细细的毫笔便蘸上了浓墨。
“方才的事儿,你也听到了。在上面详写一遍,然后跟李贵说,让他把那些甲长们都召集起来……”
董策说了一遍,白墨运笔如飞,董策说完最后一个字,他也刚刚是落笔,两人竟是同步。白墨写字的速度很快,更难得的是字迹还很是漂亮工整,一点儿也不显得凌乱。他的字不是临摹的什么名家字帖,而是规规整整的台阁体。方正、光洁、乌黑、大小齐平,不过好看归好看,内里却是拘谨刻板,显得很是僵硬,了无灵气生气。
大明朝的士子,多半学的都是这种字,毕竟台阁体虽说僵硬死板,但是工工整整,写在卷子上,规范、美观、整洁、大方,让人看着很是舒服。虽说缺少个性,但正因为少了个性,也就少了犯错的可能,科举考场上,更多的人终归求得是一个稳妥。
他拿来给董策瞧了一眼,董策满意的点点头,这书童在业务能力方面,还是很扎实的。
看完没错儿,便用了印。却不是他那一方铜质的官印,而是一枚个人的私印。
这印章,乃是一枚白玉留皮螭龙钮印章。印章方两寸三分,厚三寸,很是厚重方正,上有螭龙三条盘绕为钮。整体仿汉制式,三条螭龙盘转穿绕,刀法遒劲,剖制打磨俱细,顶部有深色皮浸,更增加几分古雅。三螭穿于水波流云之中,巧妙呼应,布局紧凑。小小器物气势磅礴,三螭喻三才之意,取天、地、人的和谐统一,底部篆书“董汉臣书”。
印章盖上,鲜红如血。
盖这枚印章,代表的便是这事儿,乃是私底下进行的,最好不要见光,更别收录入档的意思。
霍青桐没想到董策对这件事儿如此的看重,毕竟她考虑的东西远远不能和董策相比,她所想的,往往只是一人一户,而董策所想,却是整个大局,辖下的所有子民。更甚者,还有这项决策,对将来的影响如何。
“这次多亏你了,若不然,等事情败露,那就不好办了。”董策叹了口气道。他有些自责,这个问题可不算小,早该想到的。
霍青桐赶紧道:“不敢当,不敢当,我也没想那么多,就是看不过仗势欺人的。”
说着她就挠头,好像也觉得自己似乎太过幼稚了些。这件事似乎是很严重,他也为自己发现了问题能帮助董策解决一些隐患而感到开心。
她站起身来:“大人,那我先回去了,还得回去打棉片儿……”
“嗯。”董策点点头。忽的又把她叫住:“对了,这个你拿着。”
说着便是从抽屉里取出一个东西来,却正是那戴春林产的鸭蛋粉。
“啊?”霍青桐纵然是从未用过胭脂,却也是听人说过的,一看这个,不由得怔住了,她傻傻的看着董策,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在回荡:“大人是什么意思?”
她一颗心砰砰乱跳,脸色也是变得一片绯红,吃吃道:“您,您这是给我的?”
董策看到她的表情,便知道霍青桐的心思,他也是心里一荡,微微一笑:“就是给你的,怎么,不想要?”
说着便作势欲要放回去。
“怎,怎么会?”霍青桐结结巴巴的说了一声,一把从董策手里把那胭脂盒抓走,转身低着头逃也似的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董策阴翳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
一过了午后,便是冷风呼啸,天色迅速的阴沉下来。倒也没有黑沉沉的云层,只是天地间都是一片灰蒙蒙的。
看着这灰色的阴冷天空,一片荒凉的苍茫大地,便让人油然生出一股悲凉之情来。
许是因为天气的原因,今天阳和城的北门,便不太热闹。
站在城门楼子上往远处的官道看去,隔上好一会儿才能看到一个两个的行商从远处缓缓走来,他们牵着骡子马之类的牲口,上面放了不少的货物。城门的守兵都躲在了城墙后面的避风处,他们蹲在地上,蜷缩着身子,裹紧了身上已经是非常陈旧,更有不少窟窿补丁的胖袄。在这样的天气,也唯有如此,才能稍稍蓄住一点儿暖和气儿。长矛支在一边,矛头都已经生锈了,上面的红缨也光秃秃的,掉的差不多了。
他们甚至连聊天儿的精力都没有了。寒风如刀,这还没出正月十五,突如其来的寒冷便席卷了整个晋北,感觉比年前最冷的时候似乎还要冷许多。只有偶尔有客商进城的时候,才会有一个倒霉鬼给踹起来,去收进门的税钱。给发配着守这里的兵丁,都是地位最低,混得最差的。那些给上官们舔沟子添得好的,这会儿正在城门楼子里头烤火呢。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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