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刘渐来到皇后的宫里。
他不许人做声,也不许人跟着,单独一人跨进高高的门槛,正殿内,宫女们在忙碌着,见他进来,连忙要躬身行礼,刘渐问道:“皇后呢?”
一名宫女回答:“皇后娘娘在寝殿里呢,奴婢立刻去通知皇后娘娘出来接驾!”
刘渐淡淡地道:“不必了,朕亲自进去!”
宫女们都有些惶恐,不明白为何皇上这一次没有命人宣旨便来了,以前从来都是李元公公先来,通知好皇后准备接驾,如今这忽然了来到,是头一遭。
刘渐迈入寝殿,皇后正手执一卷书,坐在临窗的贵妃榻上发呆,寝殿内燃点着熏香,清香的气味充盈着每一个角落。
这种香味,和他平日来皇后寝宫所闻到的香味不一样,他微微蹙眉,清晰记得,这种百合香,是景王的最爱。
“皇上?”正儿在收拾东西,回头便看见刘渐站在寝殿门口,一脸的冷峻,她心中一沉,连忙行礼道:“奴婢参见皇上!”
皇后回过头来,连忙起身,神情有些恍然,她微微福身:“皇上来了!”她又微微责备地道,“外边的人怎么不来报?臣妾失礼了,皇上恕罪!”
“是朕不让他们通报的,”刘渐轻轻地道,“朕只是想,自从你嫁过来刘国,朕还没跟你像寻常夫妻那样谈过话。”
皇后微微一笑,把手中的书卷放下,轻移莲步,走到刘渐面前,柔声道:“皇上想跟臣妾谈什么?”
刘渐审视着皇后,语气有些生硬,“皇后这么多年劳心劳力为朕管治后宫,从不争风吃醋,朕很高兴有这么个称职的皇后。”
皇后又是一笑,道:“臣妾只是觉得,只要后宫没有纷争,皇上便能安心政事,皇上肩上所挑,是江山社稷,已经够沉重了。臣妾又岂能再容许后宫出些争风吃醋的事情来让皇上分神呢?”
刘渐没说话,坐在椅子上,正儿上前奉茶,并且悄然地把梨花木茶几上的香炉取走。
皇后见刘渐神色有些凝重,试探地问道:“皇上,是否出了什么事情?”
刘渐微微点头,淡淡地道:“这件事情,朕也只能是跟皇后说说了。”
皇后坐了下来,端秀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臣妾愿意为皇上分忧。”
刘渐抬头看着她,审视了许久,才缓缓地道:“朕刚下了旨意,要把景王处死!”
皇后秀脸一白,她猛地站起来,骇然道:“皇上,这......是为何啊?景王不是已经释兵权了吗?”她的声音夹着一丝凄厉,神情慌乱,身子微微颤抖。
刘渐从来没见过这么失分寸的皇后,即便他之前被人刺杀,重伤在床,她也是一副端庄凝重的样子,从没像如今这般,慌乱得连说话都说不完整。他心中一沉,看来小言所说,都是实情。
刘渐淡淡地道:“朕怀疑,景王心存不轨,意图谋反,朕处死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皇后摇摇头,牙齿在微颤,她双手紧紧地扭住衣裙,噗通一声跪下,道:“请皇上三思啊,景王以往确实是有谋朝篡位的野心,但是如今他只是顺天府尹,他的心思,已经没有在皇位之上,他是完完全全地归顺了皇上,皇上若是执意要杀亲兄,只怕会遭天下人唾骂!”
“大胆!”刘渐大怒,眸光锐利地看着皇后,“皇后,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皇后也知道自己失了分寸,她企图努力地稳住情绪,但是,满脑子都是刘渐说要处死景王的话,她无法冷静下来,无法冷静,也无计可施,只一个劲地磕头,“臣妾有罪,但希望皇上念着兄弟骨肉亲情,放过景王!”
刘渐的声音像是从地狱传来一般冷峻,“皇后,你是要为了景王,而把祖国族人弃之不顾吗?”
皇后浑身一震,抬头看着刘渐,刘渐眼里的冷酷让她觉得恐惧,她身子瑟瑟发抖,跪在地上,方才因为担心而苍白的脸色如今已经变成了青白,她有些绝望地道:“臣妾,不知道皇上说什么?”
刘渐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冷然道:“不知道朕说什么?你与景王,苟且了多久?”
皇后摇摇头,泪水从眼里滑落,终于皇上是知道了,“皇上是因为这个而要杀他?皇上,臣妾与他,发乎情止乎礼,并无半点逾矩行为。”她害了他,终究还是害了他,以为隐藏得很好便会没事,但是天下岂有不透风的墙?
正儿刚进来听到,疾步冲上来跪在刘渐面前,哀求道:“皇上明察,奴婢可以作证,皇后娘娘与景王之间真的没有私情,他们之间清白如水,万望皇上明察。”
刘渐冷冷地道:“你能作证?你能做什么证?你是皇后身边的人,你所说所言,全是帮着你家主子,皇后啊皇后,朕还以为小言因为妄念皇后之位而编造说辞,想不到你跟景王之间,果真有私情。”
皇后一愣,是她说的?她为什么要出卖自己?她神色颓然,绝望地道:“不管皇上信不信,臣妾与景王都是清白的。皇上若是不信,大可以杀了臣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