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我的女儿!她刚刚害死了我孙子!欧旎是草鬼婆的女儿,我们应该追究处死的人……是她!”
旎益格芈将激动、愤恨、沉痛这样的情绪全挂在脸上,说得仿佛就像真的一般……
可是他这一番话的效果是震撼到了极致。
苗人万分惊讶他话里的意思还属于可以理解的,但是雷翼惊讶的却是旎益格芈竟然要杀掉自己的女儿,而且还说出了这个在苗人当中最要命的词语……为了要至自己的亲生女儿于死地……
雷翼才不会相信欧旎与旎益没有血缘关系,只是这丧心病狂的话让雷翼觉得旎益格芈根本不配做一个父亲。
他疯了吗……
“你说什么?!!!”
“欧旎是草鬼婆的女儿?!!”
“是真的吗?!”
“恶毒的女巫,杀了她!”
空气一滞之后,几乎所有的苗人都在雨中爆发了。
他们惊讶着、吼着、质问着、情绪瞬间变得难以安抚。
旎益格芈猩红着眼睛:“没错,欧旎是罪人!她是我捡来的孩子,我当年只见她可怜……没想到就在刚刚……她,她活生生杀了我的孙子啊……这一切都是她的阴谋……诸位,我们一定齐心协力把她处死啊……”
旎益格芈卖力的演着,这样激愤与痛苦的表情让那些失去理智的苗人没有任何怀疑。他们又知道旎益对孙子的宠爱,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是开玩笑。所以‘恨’刹那间全部都降在欧旎的身上。
雷翼实在无法听下去了。
他会苗语,自然知道民族间最大忌的东西。
给欧旎扣上一个“草鬼婆女儿”的帽子,加上这些误会,就算她现在是一个可怜小婴儿,也难逃一死了。
在外界看来,整个苗族当中盛行蛊术,是鬼怪异族,神乎其乎万万不可沾染的东西。而真正在苗族间,对于蛊也都是讽刺的“敬而远之”。其中甚至比族氏的争斗还要残酷。
“蛊”是从很久很久流传下来的神秘的巫术,而在苗族地区看来就是会附身害人的极恶之鬼。并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流传,蛊的本体只能寄附在女子身上,应该追溯到很久远两系社会的交替吧……
因以虫草毒为类,所以被它们所“附身”的也就是会蛊有蛊的女子就被称为“草鬼婆”。在以前,蛊确实多为用来害人,各种各样望而生畏的可怖之事到现在这个年代这个地方几乎人人都是谈“蛊”色变。对于那些带蛊会蛊的人也是有所欺凌,甚至将很多罪名扣到他们的头上以作为掩盖真相的借口。
就像旎益格芈做的……
在这里,你如果想要害死或者对付什么人,根本不用辗转多少手段。只需要编造一个他们家里有一个“草鬼婆”的可怕故事既可。即便可能会有失败,但是那一家不管如何因为出现了那样的传闻,总还是会让旁人存有疑虑的。
欧旎的确会蛊术,但她本身应该是不带母体蛊虫的。她所习识的充其量不过是医药方面的蛊术。她小时候就知道牵扯上这些之后基本上在村落里就无法生存了,故而偷偷地与一个蛊女私学。当初发现欧旎在学习蛊术的时候,在村子里也引起不小的恐慌,但是欧旎凭借一身的善良和温暖无害的行为让麻栗坡村的这些苗人也渐渐淡忘了她与蛊术的关系。
带蛊会蛊的女人……并不是什么圣女之类,反而……稍不小心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草鬼婆”的女儿意味着什么?
欧旎即使清醒也百口莫辩,何况她还是在昏睡……好不容易才把她救回来啊……
所以旎益格芈此时此刻的言论无疑是用最最残酷残暴的方式来伤害自己的女儿。
……事情已经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了……
“旎益!你在说些什么?!”
雷翼上前双手抓住旎益格芈的肩膀使劲摇晃,却被后者狠狠的推开:“闭嘴!你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外人!”
旎益格芈使得力气非常大,把雷翼推倒在地,雷翼张张嘴想要撕裂旎益格芈的谎言,但是对上旎益的眼神时,雷翼只觉得眼前这个人恨不得现在就将自己灭口……
杀人的眼神……他真的疯了吗……
还是说……
不行,在这样关键的时刻雷翼不能死,欧旎更不能死!他必须阻止他们接下来的行为……
“对不起诸位!我当初不应该救下她……现在我们将要亲手制裁她!”旎益格芈又开始了进一步的教唆,煽动更为确实的行动。
“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