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修苦笑着在心里想着,“那个狗/日的赵一德,连这个都透出来。”
两个医生连皮麻药都没有用,直接用手术刀割开一个小口,伸进镊子去,小心翼翼地把那枚芯片取了出来。缝合的时候,花杰看着趴在桌子上一声也没哼的季修,不知道在想什么。鲜红的血液顺着他左侧的肋骨流淌下来,很快就染湿他的衣服。
三个人都走了,季修索性仍然趴在桌子上不起来,伤口还疼着,不过总也比不过他心里的疼。这下,他连像叶肖瑾求救的机会都没有了,死就死了吧,只是还要连累着他,劳心劳神地为自己担忧。希望他知道自己死了以后,也就能宽一宽心吧,别再像以前那样,事事都把自己放在前头了。
叶肖瑾从昨天晚上开始,右眼皮就一直在跳。自从他正式接手了行动组就不再跟以前似的,整宿整宿睡不着觉,经常忙到困得支持不住了,在办公室倒头就睡。
烟还是抽,早上有的时候郭森来得早给他打扫办公室,倒烟灰缸的时候会善意地提醒他一两句,王优美也是一看见他点烟,就以一种深沉复杂的眼神看着他,久而久之他比一开始的时候少抽了很多。
昨天晚上他结束工作比较早,天渐渐热了,他想着回去宿舍洗个澡,顺便把夏天的衣服找出来。季修走后,他就不怎么回自己宿舍了,回去也是去季修的房间。曾经有人为了拍他马屁,提议把季修的东西收拾收拾处理了,让他搬到那个房间去,毕竟组长宿舍面积大,设施也好。叶肖瑾不敢表露对季修的留恋,就让郭森把季修的宿舍收拾干净,放在床柜里,给自己简单的铺盖即可。
他觉得,在季修的房间里时,还能稍稍感觉自己离他近一些。抽屉里放着他们第一次出任务时,当地后勤小组送他们的胸针,季修走时没有带走。和那时候季修偷偷攥在手心里的平安符一起,都被叶肖瑾仔仔细细得收好。
叶肖瑾翻遍了季修留下的东西,都没有找到自己当初送他的那枚平安符,想是他带走了,如此他心里还算好受些。
叶肖瑾洗完澡,在自己宿舍衣柜里翻找半天,把夏天的衣服全掏出来,打算打包带到季修宿舍去。回头看着季修走前在他床上滚过一圈留下的痕迹,到底是没舍得去整理,只抱起枕头来拍了拍上面的浮土,打算拆了枕套洗一洗。
“啪嗒”一声,一张银行卡从枕头里掉出来,叶肖瑾弯腰捡起来看。应该是季修的工资卡,他之前拿出来给叶肖瑾看过,那时候他好像是给季修讲了一个很搞笑的笑话,笑得季修前仰后合的,连钱包钥匙都掉了。季修一边笑一边打开钱包,对他说:“你是要把我笑死,然后继承我的工资卡吗?”自己那时候是怎么说的来着?好像是说自己有的是,觊觎的可不是钱,而是人。季修本身就柔和的眉眼,听了他的话,更加笑意满满,叶肖瑾总想着,一池的春水,也不过如此了。
银行卡背面写了六个数字,是叶肖瑾的生日,他不知道季修什么时候把密码设置成了这个,可看着那熟悉的笔迹,一直以来都强自忍耐着的泪水,此时却像破溃的堤坝一样,再也控制不住了。
“季修啊季修,你便如此狠心啊。你不负天不负地,可终究是负了你自己,也负了我。”叶肖瑾仰面倒在床上,手背捂住眼睛,泪水止不住得留下来,还强忍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哭过一场以后,他本就跳得厉害的右眼,现在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实在跳得他心烦意乱没有办法了,就去找了医务室新来的医生,给他开了些眼药水拿回来滴。
也许是眼皮在跳的原因,又或者是那张银行卡彻底击败了他一直以来的勉强,叶肖瑾一晚上都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果然第二天早上八点半刚过,他就陆陆续续收到好几条消息。先是渗透入可疑军区的那个孩子发来消息,说是他这边的工房被不明人员入侵,看样子是丢失了些东西。后来就是叶肖瑾安排的一直盯着付臣的人说,刚一上班付臣那边就有了大动静,先是把“A小队”调到办公区去,又说付臣派人封锁了大楼。
叶肖瑾马上就觉得不对了,他觉得自己一晚上的心神不宁找到了原因,一定是季修出事了。果然刚到办公室就接到了李丽华的电话,说是纪长河那边已经掌握了付臣私造“CM2800”的证据,已经传了一份资料过来,要叶肖瑾这边配合收网。
因为现在刚刚获得情报,上峰还未下达抓捕命令,只是让叶肖瑾准备好人手待命。
叶肖瑾眼圈通红,用力攥着电话手背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他咬咬牙吸了一口问道:“华姐,季修怎么办?”
李丽华那边也叹了一口气:“纪长河跟我通了信,这事的确是季修做的,现在他的情况还未明,我们只能看以后的情况定。”
叶肖瑾低低得叫了一声:“华姐!”后来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他想了想,有些事,他做就是了,没必要再把别人牵扯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