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原杭叼着块饼,抬头疑惑地看着他。
“……我去趟厕所。”林樾往后指了下,然后撒腿就上了二楼。
“小林这一大早就这么来精神?”翁叔叔端着碗粥从厨房走了出来,然后对着二楼喊了声,“一会儿记得下楼喝汤啊!”
“知道了叔——”林樾在二楼应了声。
原杭看了眼二楼的方向,啃着饼没说话。
林樾回了趟屋,然后坐在床上发了会儿愣。
冷静下来了,兴奋劲儿也过了,感觉也没了,但心情又变了。
他跟原杭这种似有似无的关系开始并不满足于他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朋友不甘,恋人不敢,最后到头来什么都不是。
他不清楚原杭是怎么想的,昨晚太过火,直接问题也没考虑到,现在冷静过后再一想,这事儿不能就这么拖着了,它得有个结果吧,不管是什么结果也好,得有个明确的代名词,像老爸跟老妈那样的,互相称呼对方的那种。
他是真不知道小情侣谈恋爱是什么样儿,身边唯一一个好朋友陈晨,告了次白还失败了。就没有让他能对照的例子,就算有,他还是弄不清男男之间的相处模式,毕竟这种关系还是少数。
也许原杭在等什么,原杭那天对他说的话并没有说全,说到一半就卡住了,后面还有他该知道的,但原杭没开口。也许原杭是在等个机会。
林樾下楼梯的时候往院子里望了一眼,翁叔叔正搬桌子往厨房走,院子里没人了。
“叔,原杭呢?”林樾快步走过去,问道。
“他说一会儿回来,刚在口袋里摸了半天说有事儿,出门了。”翁叔叔说完,对着他指了下厨房,“汤在锅里,你自己盛啊!”
林樾愣愣地点了点头,没往厨房走,转个身就走到了院外,盯着面前的小溪看了会儿,才缓缓地蹲了下去。
买烟去了?
也不急着这会儿啊……
脑子里一道闪电划过,林樾顿时被自己的想法吓着了。
跑,跑了?
不可能!也不是不……
不是吧原杭?你是不是男人啊?就这么……走了?
越想越偏,他干脆甩了下脑袋,从口袋里掏出根棒棒糖叼在嘴里,胳膊搭在膝盖上望着远处发呆。
发了会儿呆他又觉得不太对劲儿,胳膊用力猛地站了起来,结果蹲久了腿麻,疼得他忍了老半天才镇定下来。
他想了想,绕回去跟翁叔叔打了声招呼就撒腿往桥那头走。桥头是所有人的必经之路,不管往哪儿拐都能走到这儿,所以在这儿等应该不会错过。
林樾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在了桥边的石墩上。
“小伙子,你这个药我这里没有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说着一口蹩脚的普通话,盯着手机上的图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介意你还是去大医院,我这就算有也不敢随便给病人开。”
“没事的医生,”原杭笑着接过手机,揣进了裤兜里,“麻烦你了。”
“哎小伙子——”医生在身后叫住他,看着他道,“你这药不能多吃,其实你可以尝试推开它,药都是有依赖效果的,趁这机会感受一下。“然后眯眼笑了笑,“祝你早日康复。”
原杭听完晃了晃自己揣兜里的手机,笑了:“谢谢医生。”
从小诊所走出来,被眼前刺眼的阳光逼得眯缝了下眼睛,原杭抬头望了一眼,然后对着太阳打出了个巨大的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看了眼身边往这边望的一对情侣,挑了挑眉,下了台阶。
自打知道自己需要药来维持生活就开始依赖它了,其实他没经常服用,就是把药放进口袋里,放在他能感觉到的地方、手能碰到的地方,让他觉得踏实。
昨天走得急,把药给忘家了,今早摸口袋没摸到的时候,心里的落差一下子让他很慌,所以起身就往市里走,结果就忘了跟林樾打声招呼。
他叹了口气,摸到口袋里的手机打开——没有消息和电话。他迅速看了眼时间,迈开步子往站台奔去。
希望林樾小朋友在见到他之前不要想多、不要过多揣测,总之他的小朋友心思细腻脾气又不好,他得赶紧回去,赶在小朋友发火了、伤心了之前。
原杭自认为自个儿是个什么事儿都很有把握并且料事如神的学霸,比如身边人的性格跟想法,他觉得自己没猜错,在看到桥头上坐着的林樾挂着苦瓜脸还有些悲伤的样子,他为自己的先见之明打了个满分还顺带画了颗小星星。
“想什么呢?”原杭站定在林樾面前,勾唇看着他。并且在几秒钟之内看到林樾的表情从悲凉到疑惑到激动再到平静。
“……回来了。”林樾看了他一眼,从石墩上站了起来,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裤子。
原杭盯着他的表情,突然有了种“就这样”的感觉。刚刚在路上发现没有药时的慌乱,在这会儿就不见了。他觉得挺好的,也许那位医生说得对,依赖而已,换个对象也是依赖,也许可以尝试放下它,不试一下又怎么会知道呢?
原杭拉过林樾垂在腿边的手,牵着往前走了两步:“走吧,男朋友?”
林樾在身后停住了,没动。
原杭感受到阻力回头看他,看到他的表情特别好玩儿,说不可置信又没那么严重,吓着了也没真吓着。
“你……叫我了?”林樾问。
原杭听完乐了,他捏了捏林樾的手心,笑道:“我们是不是该换个称呼了?”
林樾歪了歪头,想了好一会儿,身上像是被打了针安眠药,感到软软的,随时能瘫倒在任何地方。他张了张嘴,有些站不稳:“……是。”
“那你叫我什么?”原杭问。
林樾看着他,轻声说:“男朋友。”
原杭勾起嘴角,牵着他往前走了几步:“走,男朋友带你去爬山。”
林樾笑了起来,快步跟了过去:“好的男朋友。”